白芷捂着额头,道:“不然我说那么多话干什么?无缘无故跟你们两个男人评说一个姑娘,也太猥琐了!”
“你根本瞧不上她。”
白芷道:“也不怪她。”
“切~”顾郁洲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芷道:“来,看看布置,这儿恐怕不好弄那么多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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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对自己的头号事业非常的尽心,规划了更大面积的场地作为文化课的教室、一片药田以及一个“附属医馆”。
顾郁洲道:“以医立足?不大合适。可以用你的名气作为引子,但是什么‘药王谷’‘神医谷’之类的,从来没成过气候。江湖上还是要以武立派,否则就是块肥肉,他们偷都能偷得你倾家荡产。”
白芷道:“武学也要教,医术不能废。”
顾郁洲与顾清羽都指出过的一条,聚拢人心,利益的驱动当然可以让人抱团,但是只靠利益是不行的,还需要有理念进行整合。连天城就简单,顾家嘛,宗法、城规,完整的等级结构体系,根子还是礼法规矩。天海寺那样的,天然有佛法在,可以作为调节。别的帮派有个“忠义”。
她搞一个门派出来,又不准跪拜,不要人忠于自己搞精神控制,还不信鬼神,要拿什么让人愿意跟她一块儿干?并且将来在她死后,还能不散架?讲思想政治课本吗?不说大众观众能不能理解,朝廷能不能容得下,士绅会不会认为是异端,单说这个“科学”、“物质”,咋讲?没有自然科学的大发展作基础讲不明白,就更别提什么“运动”了。很容易就走上魏晋清谈的老路,最后完事儿死球。
她思索半晌,决定还是以医术作为突破口。医学就可以涉及解剖,解剖就得涉及鬼神之辩,涉及到贵族和平民都是一鼻俩眼,天生异相那叫畸形。
人,条件好点差点,差别有时候不太大,忍忍也就活下去了。但是活与死,这差别就大了。医术就是这样的存在,亲,信我吗?能救命、活命的那一种。
祖国母亲都七十周岁了,还有傻逼觉得让女人上桌吃饭是恩典,她不能指望在这个环境之下通过自己奋斗就干出新的社会制度了,但至少要留下点种子、扒拉条缝出来。实用的医术,是最容易被保存并且接受的,也方便她夹私货——理直气壮的那种。
这是原则,绝不能退让。不过面对顾郁洲,白芷怂怂地解释说:“学医对习武有好处,我的武功就跟医术相通。”
顾郁洲道:“也好。”又嫌弃这里的风太软了,不如连天城往北的塞上寒风更能锻炼人。白芷道:“当然不能就窝在这里啦,医术精进得靠不断看病人,学个差不多,我亲自带队往外走,送药下乡。嘿!”
顾郁洲久不曾有这样的心境了,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二十岁,嘲笑两句:“人的天资有不同,可不是教了、练了就行的。”白芷能有这成就,必须得是他顾家的血脉优秀。
“两万两千七百三十四,”白芷说,“从我跟张先生学医开始,八年,从我给第一个病人摸脉算起,再减两个月,我诊过这么多脉。冬天设棚舍药的,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开出五十张药方。每个病人我都有建档,方便总结。我的心血不传下去,都对不起用掉的笔墨纸张。”
顾郁洲挑眉,白芷一扬下巴:“还是靠练。”顾郁洲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有点惊讶的动作,抬起手来,在白芷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一巴掌拍完,白芷往前掠了两丈,顾郁洲提起手掌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我会干的事吗?
白芷有些讪讪的:“图样还没画出来呢,回去催催啦,太阳升得老高,也不热!”
白及乖乖地爬上马背,紧跟在白芷身边。林骏走了,搅事的袁香君也被赶走了,剩下他跟白芷、顾郁洲,他还是怵顾郁洲。顾郁洲则先对顾扬耳语两句,没刻意避开白芷,白芷听到了“告诉沈家,两家世交有话可以摊开了说,不必让不入流的东西来恶心人”。
【太狠了。】白芷缩缩脖子。白及敏-感地看着他,白芷慈祥地说:“今天没玩尽兴吧?”
“能学很多东西,也很好的。”
白芷对白及语重心长地说:“刚才对林世子说的那些绕舌头的话,都是细枝末节,骂人的废话听起来爽得紧,其实屁用没有,那都是炫技。不要记那些废话,你要记做事的原则,要看怎么做事的。对一个人,不但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
“嗯嗯,”白及答应着,又问,“那个沈少主会回他家吗?”听口气很是盼望沈雍现在已经在沈家而不是行踪不明。
“应该不会吧,沈雍要是拿这些都没办法,他一辈子也就那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