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泽低头去看他手上的戒指,又伸手去摸那个小玩意,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于褚的话。片刻后,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松下来一点,捏着于褚的手心,道:“褚哥,你听说过吗,断肢的人哪怕时隔很多年,伤口早已经愈合不流血了,有时也会感到虚幻的疼痛……我丢过一次了,一次就已经足够痛彻心扉,够我记一辈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每一个都轻轻地咬在了牙齿里,听得于褚心里在发颤,舌尖像是从尝到了什么极酸极苦的东西。他望着白越泽的眼睛,白越泽也正望着他,深色的瞳孔像是要把他吸进去,眉眼间带了些散不去的阴影。
“我不喜欢杜明江,”白越泽放低了声音,拉着于褚的手,重新靠回座椅里。过了会,他皱起眉,又强调了一遍:“很不喜欢。”
于褚亲了一下他的手关节,然后把他拉到过来,拉上帘子,低头跟他短暂地接了一个吻。
两人像同床共枕时那样面对面侧躺着,于褚玩着他的头发,道:“他跟你说过什么?”
白越泽盯着他的嘴唇,慢慢道:“他说你哪怕看起来情深意切,其实骨子里冷漠得很,今天爱得有多深,明天转身时就可以多干净利落,身边的情人如流水,我只是其中比较稀罕的一个……”
“你被他说动了?”
白越泽的睫毛被头顶温和的灯投下了长长的影子,眨眼的时候像《化蝶》里最后起舞的蝴蝶。
“嗯,有一点,那时候正是最动摇的时候,”白越泽平静地说,“我只是晃了片刻的神,便掉进了他的网里,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那个准时拉你回休息室的女员工,好巧不巧,让你完美地撞上那一幕。褚哥,你……”
他眨了一下眼睛,于褚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亲了一下白越泽优越的鼻梁,道:“宝贝,你想想,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他怎么会在我身边待那么多年?”
白越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轻轻擦过他的泪痣,呼吸松下来,握紧于褚的手,道:“是啊。”
于褚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背着世上关于亲人最可怕的秘密,隐忍蛰伏到现在。白越泽想。那张面具他带得太久了。
带着不近人情的面具,竖起满身的刺,内底里却心软手软耳根子软。他曾经把面具和刺拨开过,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刀。
他听着爱人平稳的呼吸,心里那些沸腾的千思万绪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强烈地想要拥吻他的冲动。于褚在他耳边笑了一声,帮他盖上了毛毯,温声道:“睡一会儿。”
白越泽合上眼睛,又道:“那也不许跟杜明江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