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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珩眨了眨眼睛:“是吗……?反正那都是那个白发神仙让我看的,我想他没理由骗我?而且犯了错被贬,心情不好也属正常……”

他眼见着白龙睁大了眼睛,神色复杂,先喜后忧,还夹杂了一丝愠色,连忙道:“哎哎哎,这可是你问的嗷,我没有要主动提起他的!”

白龙想问他当初是不是故意犯错,好下界追随麟绣——毕竟作为利市仙君,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算错那么大一笔数。可转念一想,他已然不记得那些事了,问也没什么意思。

叶珩见白龙还不说话,便想先发制人地转移他的关注点,忙道:“哎,我们该去粥棚了,你把这冰罩子给撤走吧!”

这一页揭过去之后,两人就一同忘了此事,再没提起,叶珩的整颗心很快投入到了规范白龙的行为之中,船也不许他操控了,饭也要正常吃,总之在人前,白龙必须表现得像一个普通人,连小小的戏法都不能变,以至于为了练习如何跟人打交道,白龙只能给人表演吹笛子。

幸而灾民现在没什么乐趣,喝粥干活之余,听听吹笛声对他们来讲也是很好的放松了,尽管他们大多不懂乐曲,但好听难听还是能分辨,加上白龙本就样貌俊美,又参与过施粥,大家自然而然就对他有了好感,闲时经常有人围到他身边听曲子,还有希望他吹自己家乡小调的,可惜自己哼得南腔北调,白龙实在不好复原。

“怎么样,大家都很欢迎你,你也觉得很开心吧?”

施粥完毕,叶珩偶尔会这样问白龙。

白龙通常是回答“还可以”,偶尔会一边划桨,一边看着别处,告诉他有哪个小孩送了自己一只胖乎乎黏答答的蜗牛,或者一条瘦得像柳条的鱼。

叶珩就哈哈笑起来:“这是他们想亲近你呀。我以前在院子里救了只受伤的云雀,也喜欢拿去给我爹看。”

“那你爹说了什么?”白龙想要参考一个正常的反应。

“他没细看,以为我是喜欢鸟,所以第二天就给我买了一大笼子的鸟。”叶珩也推着另一副桨,“鹦哥儿,黄鹂,反正不是羽毛漂亮的,就是会说话会唱歌的。”

白龙印象中,叶府是没那么多鸟的,于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拉开笼门,把他们全放跑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们叽叽喳喳叫得好悲惨,我夜里都睡不好了,所以就全都放了。”叶珩甩了甩摇桨摇得酸痛的手,“而且我本来只是想和我爹说说话,根本和鸟没有关系。非要说有关,我也只是在意那只受伤的云雀。”

“所以你只养了那只云雀?”

“养了一阵,伤好之后就放飞了。”

“那又是为什么?”

“它本来就有它的家,不过是和我萍水相逢,我强留它做什么呢?”叶珩打了个哈欠,继续握住了桨,朝白龙露出一个困倦的笑,“但是你可别把他们给你的东西给扔了,好好养起来吧,那也算是你收获友善的证明了。”

白龙看着他双手缓慢地动作,不由自主提高了自己划桨的速度:“不让它们回它们的家吗?”

叶珩仰起脖子,对着灰蒙蒙的天空长叹一声:“在这个房屋都要被淹没的京城,谁的家又是完完整整的呢?”

过了几日,叶珩接到府尹传令,再去了一趟府衙。这次府尹公开表明,在墨斋中并未找到任何那名“神秘买主”的线索,而在瓦市班头的口供中,几个曾经表演过类似“穿墙术”的人也都因为雨灾早早逃往其他州府了。至于白龙,虽然他经常凭空出现消失,但没有证据表明他能够“穿墙”,充其量只能说明他脚程快。

而吴举人,他所临摹的《灵飞经》,京城有二十多名秀才举子都有临摹,乍一看,几人写出来的字体都差不多,所以不能确定诽谤文一定是吴举人所书。

另,在研究了阴家搜罗来的近万张诽谤文之后,府尹府丞一致认定他们不是书写出来的,而是用一种高明的手段拓印出的,因为它们每一张的字迹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所以调查的方向又转向了城中会拓印的人。

“本官经过细致考量,决定撤除对吴举人的监管,但不得擅离所居的坊,待拓印一事查明,再看是否传唤,退堂。”

叶珩来时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此时才缓缓呼出。

同众人一道出门时,他像上次一样拉住了高嘉义:“高兄,我有事想同你商量,不知现在到府上一叙方便不方便?”

他是要为自己这一方的人做打算。这趟来衙门算是有惊无险,但阴俊不是善罢甘休之人,尤其他屡次在自己这里吃了大亏,方才离开时看他的眼神巴不得他死了,不死也要给他脱层皮。对此他不好再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应对,尤其白龙先前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过手,一旦有心人引导,白龙的身份暴露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他不能求取一道免死金牌,与他有关的人必将全部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