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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觉得这很是个问题,就劝他道:“施主,您要用贫道,就要信贫道。再者,您虽有慈悲心肠,可他毕竟是个大畜生,被压迫之后,未必能对您也慈悲。就算他能放下这恩恩怨怨,你们人蛇有别,等解开这束缚之后,最好也莫再相见……啊啊啊啊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腾了空,叶珩扬起脑袋,就见他的腰上缠着一条极粗的蛇尾,顺着尾巴往下看,是半蛇形态的白龙,不过长发已由乌变为银白,眼白也成了蓝色,瞳孔则正在快速拉长,最后成了一条极细的线——完完全全就是蛇类的相貌了。

叶珩望此场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睁大眼睛没有任何言语,而白龙倒不看他,因为忙着用尾巴尖抽小道士的嘴巴,噼里啪啦一下接一下,脆生生的还挺响,伴着小道士的哀嚎。

好一阵后,小道士的脸已肿得像塞进了两个包子,白龙方才停了尾巴,十分不屑道:“一点雄黄酒就想迫我就范,白娘子看多了?”

小道士鼓着面颊,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吃了我的秘药,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怎么又变出了人的模样?”

“哼。”白龙往床边一靠,换了个慵懒的姿势,耷拉着眼皮道,“本尊要是真现形,整间屋都未必能装下,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试探本尊的真身?”

小道士到底年轻热血,被当着主顾的面羞辱了,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不由得头一昂,视死如归地大骂道:“装腔作势的臭妖精!你今日这样对我,我师父可轻饶不了你!就算不炼化,也要把你驯成妖奴!”

“你师父?”白龙拿尾巴尖探进小道士的衣服里,上下翻动。

小道士惊得挣扎起来,嗷嗷大喊:“你……你这淫妖要对我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尾巴尖儿又从他衣服里伸了出来,叶珩就见着一堆黄符落叶一般从他胸口飘落到地上。

白龙尾巴一动,又将小道士倒过来拍了拍,将丹药符水也全给拍落了下去。

等到再没东西从半空掉落了,白龙用看垃圾的眼神扫了这一地狼藉,喃喃道:“果然啊,以你的修为,也只能用用黄符了,也就是说,刚才那几张紫符是你师父给你的。”

“自然!我师父可厉害了!我几个师兄也都是用蓝紫二色符箓的,你要是识相,就把戒指收回,不要再骚扰这位施主!”

不料白龙哈哈长笑:“你这辈子,是不是连银色符箓都没摸过呀?”

小道士又挣了挣,大声道:“我修行不过七八年,没摸过怎么啦?我师父道友甚多,别说银色符箓,能用金色符箓的人也绝对有!”

叶珩不明白那些符箓的不同,可他隐约瞧出小道士的眼神变了,语气也稍稍慌乱了起来,就知道蓝紫符箓在金银符箓前是不堪一提了,而使用者的功力也是天差地别。

“可他们远在天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白龙晃动着尾巴,玩儿一样的,“能对我起效的,只有金色符箓,可这百里之内,唯一一个持有金色符箓的人,就只有宫里头的国师了,你有本事请得动她么?”

小道士神情立刻苦了,只是身份教他不肯跟妖精认输求饶:“……总之,邪不压正!你既为非作歹了,自有强人来说你,你就好自为之吧!”

“真是正气凛然啊。”白龙翘起尾巴尖儿,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脖颈,“怎么,本尊跟你无冤无仇,被你无端下药,反抗一下便是为非作歹?”

小道士缩了脖子,瞪着他道:“你骚扰这位公子,吸他元阳,这还不叫为非作歹?”

叶珩忽听自己被提及,赶紧往边上躲了躲,然而白龙并未转头来看他,只接着道:“你这话根本从头到尾都是错。首先,我根本没有吸他的元阳,是他用腿锁住我,款待了我;其次嘛,这全城的人都知道他爱慕我,我受他感召而来,哪里就叫骚扰了?”

“你……无耻!”小道士扭头看向呆愣着的叶珩,“施主,您别害臊!您之前都是被他给迷惑的……啊啊啊啊啊!”

白龙突然将尾巴收紧,把小道士捆得肋骨生疼,片刻后才放松下来。

“算了,捏死你也不好玩儿。”他偏过脸看向抱着屏风发抖的叶珩,“小叶子,你说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我都做了些什么?”

这都是叶珩从前如数家珍、倒背如流的事,此刻他固然畏缩,却是毫不费力地就那么桩桩件件说了出来。

然而说得多了,他内心渐渐后悔了起来。

白龙,在还没“变成”妖之前,一直是个十全十美的人。

初见是在冬天,叶珩被乌乌泱泱的人群吸引,挤进那个连座位都没设的小棚子里看热闹,一个不慎就被贼盯上了,是白龙用一颗打赏得来的碎银飞击了贼的脑袋,贼嚎叫一声倒地时,他才发觉自己的荷包正被贼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