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妮瞪大了双眼,忽地咧嘴笑了起来:“你说的是!”
她将来是要上战场的,肯定也要学会怎么杀人,那学学识字又算得了什么?然而下一刻,像是记起了什么,石大妮赶忙问道:“那是不是成了正兵,就是亲兵了?”
林默摇了摇头:“亲兵可是要在帮主身边贴身护卫的,唯有本领够强才能担任。你不但要胜过女兵,还得打败那些男兵方才有入选的机会。”
石大妮可没想到成为亲兵这么难,然而越是如此,她心中就越是如火沸腾,毫不犹豫,她大声道:“那我就打败所有人!”
在村里,她就能潜的比男人还深,闭气的时间还长,现在换了练武肯定也不会输给其他人!
这气势汹汹,不肯认输的魄力,让林默唇边露出了些笑容,然而很快她就敛住了神情,对石大妮道:“先去洗个澡,领了衣裳铺盖,熟悉一下营中的环境。每日要学的东西不少,得打起精神才行。”
说罢,她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
等出了门,那带路的才舒了口气,有些羡慕的道:“队长还是挺看好你的啊,会潜水可真了不得!你们是自幼练得吗?”
“嗯,村里的娃儿都是十二岁就下海了,而且到了海上,都是子女摸珠贝,父母在船上看着,从来不会颠倒过来。”见过了队长,石大妮放松了下来,话也更多了。珠民里的确有子女下水的规矩,一方面是体力更好,另一方面也是怕父母在水下遇险,孩子不肯相救。到了海里,那真是生死一线,什么事儿都会发生。
那带路的咧了咧嘴:“听着也怪不容易的。对了,潜那么深,不伤身子吗?”
石大妮想了想才道:“若能安安稳稳活到三十岁,多半会耳聋,其他倒是没啥大事。”
“活到三十”这话并没让那带路的生出惊讶,反而道:“倒是跟炮兵有点像,他们也容易聋。对了,我叫黄月,是疍民出身的。女兵里叫大丫、大妮、大娘的太多了,你回头认了字,也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儿吧。嘿嘿,我那‘月’字还是最先抢到的呢,听着不赖吧?”
石大妮眨巴了一下眼睛:“名不都是爹娘取的吗,这还能改?”
“大妮、二丫算什么名儿,顶多就是个排行。”黄月浑不在意,“再说爹娘又不识字,我还想给他们改名呢。对了,你爹娘也跟来了吗?”
石大妮的脸色一黯:“我爹娘、兄嫂出海遇上了风浪,没能回来。”
黄月轻叹了一声:“咱们营中其实也有不少打小没爹没娘的,不过当了兵就都是姊妹,有啥事互相帮衬,别跟我们客气。”
这话让石大妮心中一暖,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她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虽然也有些好心的婆走、婶子关照,但是终归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家都吃不饱了,哪能顾的过来?现在来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却有一群女子年岁相仿,同吃同住,可不就更亲近些吗?
嘴上闲聊,黄月也没耽误正经事,先带石大妮去洗了个澡。能喷水的花洒,还有热乎乎的洗澡水可让石大妮吃了一惊。好好搓了搓积攒的灰泥,又用皂角洗干净了头发和身子,她这才换了新衣裳,去领自己的东西。
“这两套是平日换洗的衣裳,还有布鞋,被褥,汗巾……”
黄月一样样把东西堆在了石大妮面前,看得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当兵竟然发这么多东西吗?还管吃喝,那不是比神仙的日子还美了?
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把东西翻了一个遍,石大妮有些疑惑的捡了一根不算太长,又有点宽的布条:“这是什么?”
“那是裹胸布,平日操练时戴的。”黄月瞥了她胸前一眼,“你还用不到。”
石大妮不由摸了摸自己案板一样的胸口,有些惋惜的放了下来,又拎起另一条更窄些,有四根带子的布条:“这个呢?”
“这不是月经带吗?一人三条,三月一换。”黄月忍不住夸赞道,“营里发的可比自己做的好用多了,里面有一层油纸,血水都渗不出来,对了,洗的时候记得把纸掏出来。那个开口的地方可以塞棉花,咱们每月有也配额,到时候去医院领。啊,还有晾晒的时候一定要放在太阳地里暴晒,不能让布带子霉了,听说会得妇人病呢。”
石大妮嘴巴大张,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黄月见她的神情,一下反应了过来:“以前你没用过月经带吗?”
石大妮摇了摇头:“来月事不能下海的,都是呆在屋里。”
他们这些采珠人最讲究下海不见血,否则会引来恶鲨,死无葬身之地。因而她每月都要在小屋里待几天,等身上干净了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