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见过,邓范也不客气,立即道:“我要查看火场周围所,所有的人员出入记录。”
邓范领着孙氏使者来长安,当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他职责所在,连夜查问,乃是理所当然。
那裨将先是点头,随即面露难色:“邓将军,各处哨卡的出入记录,这时候正陆续汇总过来。这会儿五校之众大索城中,留在建阳里的文书只有两个,所以至今尚未誊写清楚……若将军允可,不妨等到明早记录完整,我亲自呈请观看?”
“事关紧急,何,何必坐等誊写?请取来各处哨卡最初记载的文牍,我现在就看。”
裨将默然片刻。
“莫非有,有什么难处?”
“并无难处,只是,五校有五校的规矩。”裨将面无表情地道:“请邓将军等明早再看吧!”
邓范“嘿”了一声,脸上怒气一闪。
诸葛乔连忙上前两步,替邓范求恳。他是丞相之子,本人又是日常随同皇帝的驸马都尉,在长安城中认识的人多,情面也广,这会儿说起火场中失踪的人,有诸葛丞相的侄子、诸葛乔的兄长,言辞更是恳切。
但那裨将的脾气竟是又臭又硬,诸葛乔好话说尽,他只是不允许。
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邓范没了耐心,快步出外,向赵律使了个眼色。
赵律领着部下甲士如狼似虎地排众而入,那裨将正待怒喝,只见赵律从身边取出两件东西,森然举到裨将眼前。
右手中的,是一面铜制错银的符信。裨将一看就大惊起立,原来那是早前中都护、镇军大将军赵云常用的符信之一。
赵云以镇军大将军职位统领禁军,位在执金吾、光禄勋等人之上。虽然他老人家如今年迈,已很少插手军务,但中都护和镇军大将军的职位始终都在,理论上能够越过执金吾关平,指挥到长安城里每一兵一卒。
再看赵律左手中的,乃是一柄长剑。这长剑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剑身形制高古,乃是先帝赐予重臣的章武剑。
那符信代表了赵云,而章武剑,显然则代表了骠骑大将军雷远。邓范等人有符信、长剑在手,便等若是赵云和雷远二人直接为邓范撑腰。
在这两名重臣的权威面前,莫说五校的规矩,便是执金吾、前将军关平本人在此,也不好使。
那裨将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颓然闪身。
诸葛乔随手点了一名比较熟悉的小校领路,一行人横冲直撞往建阳里里头去,绕过几个弯,就到收拢哨卡记录的一处房舍。
果然如那裨将所说,各处哨卡的出入记录,这时候正陆续汇总过来。而留在建阳里的文书只有两个,整理誊写很慢。但邓范并不看那些整理后的内容,直接取过原始的文牍观看。
那些文牍很多都在慌乱中写就,字迹很潦草,不过格式都按着朝廷的规矩,有出入时间、人员姓名职位、出入的目的、随行马匹车驾等情况,写得很完整。
赵律带着甲士围拢在这间房舍周围,邓范和诸葛乔两人点起灯烛,就在屋里一件件地细看。一应记录,全都由他们看过之后,再转交给文书。
按说此举终究对持金吾关平有些不敬,诸葛乔一面翻看文牍,一面担心关平赶到指责,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可一直到次日天明,两人将全部文牍,乃至后来又送来的一些也都看过,始终都没人打扰。
两人熬了一整夜,诸葛乔到了凌晨时,摇摇晃晃地连打瞌睡。他勉强坚持着继续翻查,却始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内容,精神已经完全支持不住了。
邓范两眼血红,精神却很高亢。外间清晨亮色透入房内的时候,他把几份帛书凑到眼前,最后再仔细地看了一边,终于冷笑两声,将之丢在了案上。
“士则,有什么发现?”诸葛乔单手撑着案几,挣扎着问。
“我知道令,令兄和孙登等人,是如何离开火场了。”邓范慢吞吞地道。
诸葛乔猛然站起,又因为双腿发麻,趔趄两步,几乎摔倒。
“快快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