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蒲桃酒很有名。
驻扎上庸、新城的将军孟达,其父孟佗乃是扶风名士,灵帝时就是以蒲桃酒一斛赠送给张让,换来了凉州刺史职位。
张飞自从驻在汉阳,就爱上了这种酒。
就连往成都去的时候,也带着蒲桃酒,给亲近友人们分享。
按说,能得张飞请酒,那是相当荣耀的事。可今日酒局一开始,姜维就看出不对了。
今日是商队要出发的时候,上百人都在城外亭舍等着呢。就算车骑将军意欲送行,哪有这么捏着鼻子逼人狂饮的道理?这么喝下去,公务怎么办?今天还走得成吗?就算走得成,我姜伯约难道晕晕乎乎地躺在车上?那岂不要成为部下们的笑柄?
姜维竭尽全力地不喝,少喝,用足了本事解释自己酒量其实很寻常。
可他哪有办法拒绝张飞的劝酒?于是喝了几个来回,张飞的铜铃大眼愈发亮得吓人,而姜维开始有些晕眩了。
他觉得花记酒肆的地板在晃;
他觉得酒肆的几个柱子变得歪歪扭扭,还在不断地散发重影;
他觉得酒肆老板,那个康居女人的声音忽远忽近,笑得越来越可恶;
他觉得酒席前方那几个作胡旋舞的身影飘飘荡荡,越转越快,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在转,还是那些翩翩的裙裾在转。
姜维确定了,绝对不能再喝。
他将酒樽重重地放在案几上,乜视着张飞,冷笑起来。
“张将军!翼德将军!你是故意的!”
张飞似笑非笑:“什么?”
姜维打个酒嗝:“将军,你是在存心整治我呢!”
“我整治你做甚?”
姜维仰天打了个哈哈,他双手撑在案几上,固定住身体,然而转为严肃神情,仔细地想了想。
张飞端着酒樽,让那康居胡女花氏多多斟酒,连着饮了两樽,并不打扰姜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