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要实现士则的谋划,我们须得在数旬时间内驻在拒柳堰,始终伪装成曹军驻扎。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能不能始终不露破绽?”
这件事情,邓范早已想过。
他应声道:“大雨之后,各处道路泥泞,曹军的军使未必络绎往来。就算来,来了……如韩高这样深悉军务的官员虽难应付,寻,寻常小吏有什么可担心的?稍有怀疑,我们将之杀了便是,兵荒马乱之际,难道立,立即有人追查一个两个小吏的下落?是以,我们的伪装要保持旬月,未必做不到。”
姜离又问:“第二件事,我们就算裝得再真,若有曹军士卒往他处通报,立刻瞒不过去。士则你想,昨日我们攻营的时候,难道没有曹军的散兵游勇逃脱在外?我们攻下营地之后数旬,曹军的上千俘虏和同样上千的民伕,难道一个个都能服从管束,不逃亡报讯?”
他走近些,压低声音:“适才任将军向民伕们询问曹军动向,答应回答之人便能拿了赏赐自行离去。我记得,拿到赏赐准备离去的,总有二三十人吧?你确定这二三十人,必不落到曹军手中?必不托出所见所闻?”
这倒确实是任晖答应的。当时他急着探出曹军具体动向,压根没想过邓范之后会提出新的谋划,故而许诺了优厚的条件。而拿到赏赐财物的那些民伕,适才已经兴高采烈地离开营地,相约逃离了。
邓范听得姜离说起此事,略一犹豫,起身向任晖拜倒请罪:“将军,有一事,系我擅,擅作主张,请将军责罚。
任晖将邓范扶起,轻笑了两声:“士则说得如此郑重,什么事?”
“适才那些拿了财物,离开营地的民伕……我已遣,遣精干下属跟了上去,将他们尽数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姜离大惊:“什么?这岂是王师做出来的事!”
邓范面色平静地看看姜离:“姜都尉,你莫要吵嚷,便没,没有这样的事了。”
姜离既失望、又恼怒,两种情绪混杂一起,几乎要使他暴跳。他勉强克制住自己,咬牙道:“怎能如此?”
乱世人命贱。而任晖、姜离这等军官,个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挣扎出的,个个手上都多的是人命。二三十人的性命,算不上大数,战场厮杀时,这点折损甚至不能让他们的眼皮多眨一下。
可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出身,纵然谈不上爱民如子、秋毫无犯,至少已经习惯了汉中王政权的一贯作风,也遵循交州军的军纪,手上不沾不必要的血。
邓范此举,却堪称凶残而无信义,与姜离能接受的做法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