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十年前,这羌胡人在街上走不出十步。可现在凉公在任,明摆着以羌胡人为羽翼。于是满街的人一时发愣,竟让他一溜烟跑了。
刘樾的脸皮抽了抽,回过身来道:“喝酒,喝酒。”
凉公既然集兵,之后很可能便有兵凶战危之事。凉州各郡哪里都不安全,死一个人,真算不了什么。
赵瑄也道:“喝酒。”
边地人没有不好酒的,素日里赵瑄和刘樾两人手头紧巴巴,还隔三岔五到酒肆解馋,喝个半醉,再彼此吹嘘一番。这会儿赵瑄有钱,几上有酒,两人不知为何,却都不愉快。
你一盏我一盏,醉意起来了,脑子也开始晕晕乎乎,终于刘樾一推案几起身:“回了!”
赵瑄赶出门外时,刘樾走得远了。
赵瑄在路边慢慢踱步,脚步有些不稳,脑子却像是越来越清醒。片刻间,他便想了很多,做出了一个决定,闪身离开了大路。
冀县城中的里坊,从前汉沿用到现在,殊少维护,有些地方坍塌损坏了,以至于断壁残垣堵塞住小路。又因为连年战乱影响,居民不足极盛时期三成,城中有连绵的废弃房舍,往往比邻数十家都无人居住。
身为冀县本地人,赵瑄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他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空荡荡的房舍和巷道之间,绕过了好几处里坊,最后抵达一处宅院的后墙。
这宅院不大,位于冀县姜氏聚族而居的里坊边缘。因为这一段坊墙坍塌了,院墙不高。赵瑄估计,自己可以轻易越过院墙。
他在院墙下来回走动,活动活动筋骨手脚,然后用力跳跃,双手攀上墙顶将自己拉扯上去,再一个翻身,滚落到院子里。
院墙上积的落灰很多,这一套动作下来,赵瑄满身尘土,他下意识地连连拍打。
待眼前尘灰散去,他才注意到有个英气勃勃的少年人,正按剑看着自己。
赵瑄连忙行礼:“我乃汉阳郡主记赵瑄,求见仲弈公。”
少年人瞪了赵瑄一眼,才道:“请足下稍待。”
原来此地便是姜冏的宅第,这少年人,想来便是姜冏之子姜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