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高凉、临尘、交趾、日南、九真这五个郡的太守,各有其优势和弱点,各有其所求,彼此之间又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为了稳固他们各自的地位,他们惟有依赖朝廷,忠于朝廷。而他们愈是被郡中事务牵扯手脚,愈是给了南海、苍梧、郁林、合浦四郡安心发展的时间。”
马谡一口气把自家判断说了,抬眼看看诸葛亮的神色,断言道:“由此看来,续之在交州的安排,真可谓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诸葛亮颔首道:“续之身在交州,直接面对地方上的实际情况,他举荐的人,一定是兼顾各方的影响和作用,对稳定交州最为有利的选择。毕竟天下事莫非以人为本,有了适合的二千石,接下去的交州军政事务推进,也就好办了。”
“是。”
诸葛亮立即道:“至于幼常担心的那些……”
马谡连忙道:“军师,其实我……”
“无妨的,不要介意。”诸葛亮摆了摆手,温和地道:“幼常担心的,应该是区景、夷廖、钱博乃至士祗,都是强豪。他们自身拥有实力,又有地方上的号召力,再加上朝廷名爵所带来的影响,若时日推移,恐怕有尾大不掉之虞,更恐有授人以柄的危险。对么?”
马谡额头的汗又出来了。
他所疑虑的,正是这些,而又不止于这些。但一看诸葛亮的神色,他就明白诸葛亮全都了然于胸。
“军师对此,有何高见?”
“幼常前些日子,应当在读申韩之学吧?”
宣帝曾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可见汉家制度为儒表法里,乃是公论。如马谡这样跟在诸葛亮身边的年轻官吏,更常常被要求阅读申韩之书,以充实为官吏的修养。
“是。”
“那你当记得,韩非子说过,夫所谓明君者,能畜其臣者也。”诸葛亮徐徐道:“使智者乐献其计,使勇者尽其所能,使贪者决取其利,使愚者不避其死,可为天下主。而天下主自然便能得人敬畏,能得人忠诚。”
这就说得很明白了。马谡深深俯首:“是。是我多虑。”
“交州的事,以续之的心胸、才能,尽可应付妥当。”诸葛亮持着文书起身,拍了拍马谡的肩膀,笑道:“续之固然是英杰,幼常也有出众之才。你迟早也会去当地方官,乃至承担更大的责任。所以,现在多想些,是好事。”
马谡顿时眼光发亮:“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