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听着两人敲定正事,一边又觉得自家这两位部属很有意思。
阎圃最初是张鲁的部下,又跟随徐晃杀入巴西,被雷远俘虏。他的旧主张鲁现在也在交州,职位与阎圃平级,乃是交州别驾。所以阎圃一向很注意,避免出什么大风头,更不轻易表现自己的地位超过了辛彬等雷氏宗族管事。而马忠毕竟年轻,他在军务上的辅佐作用也确实不小。
所以两人谈了片刻,眼看着整个供销社的主导权已经要被马忠捏在手里,原本只是为了安全保卫而调动的少量兵力成了主体,而下乡巡行贩货的商队倒像是附从者。
看马忠的意思,俨然是打算用商队的财货凌人,逼迫地方豪右们做出应对。而他们一旦应对,就有马脚。以此为由,与商队同行的武人便立即行动,将之铲除。
雷远咂了咂嘴。
他放下茶水,徐徐道:“咳咳……倒也不必做得这么激烈,或者说,不必只考虑激烈手段。”
左将军府的规模甚大,负责侍从照应的仆婢数量比以前要多。但因为阿诺年纪还小,赵襄唯恐他到了交州以后不适应,每日里如珠如宝地照应着,甚至把原本跟着雷远的仆婢阿堵也调了过去。
这一来,跟从在雷远身边的就只他的扈从和书佐们。扈从们做事情难免粗糙些,便如此刻,给雷远泡的茶,不是他习惯了的清茶,而是用茶饼捣碎,加葱姜香料煮沸再荫凉的茶汤。
因为合并煮了些清热的药材在内,滋味更是一言难尽。
雷远把茶盏推得远些,向马忠、阎圃两人道:
“交州偏僻,地方势力多年来盘根错节,不晓得多少人互相关联,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举数万人南下,已经难免挤压他们的利益,引发他们的疑虑;如果再表露出逮个机会就杀人夺产的架势,恐怕引发大规模的骚动。”
“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了,是要宽猛相济。”
“没错,对于某些行事狂悖、敌对意图明显的,咱们痛下杀手,无须顾忌。但也得注意,要表彰那些愿意服膺朝廷政令的,要与他们分享利益,让他们获得与朝廷合作的好处。”
顿了顿,雷远继续道:“毕竟交州广大,而我们的力量又暂时需要集中使用,既不能,也不够散布到数千里方圆。所以,对于豪右,我们要压制他们、管束他们,也要驱使利用他们、甚至一定程度上拉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