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行军的路线要经过诸多湖泽、渡过汉水,哪怕冬季水浅,到底潮湿泥泞。此时路面被飘扬大雪一罩,原本能看清的地面状况完全被遮蔽了,战马和人常常走着走着,忽然就身体下沉至没膝。又因为大雪的缘故,难以收集马料,就算有吃的,战马饮用雪水,也多生病。
他这一路在恶劣环境下挣扎了两天,将士病倒者数百,匹匹战马都掉膘脱毛。这时候又听说,荆州水军从华容南面的夏水入汉水,截断己军后路。文聘断然下令撤兵。
如此一来,原本三路人马分进合击的局面,成了乐进与关羽的当面对决。乐进自恃英武,初时倒也不惧,两方对峙数日,暂时尚未分出高下。
直到昨日晚间得到急报说,有一支荆州军从荆山中杀出,夺取了编县……
编县如果有失,乐进返回襄阳的后路就受威胁!这就有点大事不妙了。
乐进得报,立即将信使关了禁闭,又烧毁文书,严禁消息外泄以免动摇军心。但传来消息的又何止一个两个信使?那支荆州军从编县到夹石、章乡等地横冲直撞,不止夺取编县,还连续攻破了十余处坞壁。
这些坞壁中的告急使者东奔西走,早就将消息传遍军中,哪里是乐进能控制得了的?
他知道大事不妙,连夜退兵。
好在关羽倒不急着追赶,乐进顶着彻骨寒风奔走了一整夜,次日上午也不停歇,一口气赶了百里路程。直到编县左近,他才喝令全军稍稍缓步,竭力整肃队形,摆足威风向前。
乐进已经做好了编县城里的荆州军出城拦截的准备。
己方是疲惫之军、堕归之军,而编县里的敌军以逸待劳,以饱待饥,这场仗断不好打,但又不得不打。
但使乐进茫然的是,这编县城里的荆州军,似乎并不甚多,而且竟无开城作战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
徒然摆一支兵过来看戏?
那么,如果我索性下令攻城,歼灭这支部队呢?
如果关羽的追兵到来,我以编县为凭,背城而战,岂不美哉?
他忽然发现局势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恶劣,扭转局势的关键节点就在眼前,一时间,反倒有些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