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和赵云,乃是此番入蜀的荆州军重将,素来位高权重,益州军在经整编以后,也将有大部分归入这二将的统领。而泠苞、邓贤则是最早支持玄德公的益州将领,承担这一任务更确定了他们的地位。至于吴懿,他是益州军中极具实力者,原本的地位还高于泠苞邓贤。玄德公将他列入,当是怀柔。
唯独雷远明白吴懿何以得到玄德公青睐。昨日他向吴班提出了调往荆州的建议后,吴班当场没有正面回应,但显然当晚与自家堂兄商议过了,次日即作决断。
雷远偏过头,看看站在益州武将班里的吴班。吴班露出微笑,略颔首示意。他不得不承认,此等在乱世中屹立不摇多年的将门,自有其独特的政治嗅觉。他们在哪里,都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众人各自回到队列之中,刘备不再言语,转而示意诸葛亮继续。
诸葛亮向李邈客气地行礼,笑道:“既然汉南先生说起了昨夜的情况,想来知道昨夜成都城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汉南先生,也想问问益州诸君。”
李邈的性子倒也刚硬,这时候还站在队列以外,并无畏缩之态:“诸葛军师不妨问来。”
“我是久居荆州的鄙陋之人,刚到成都没多久,不了解益州的风俗、人情。因而常自省惕,唯恐有什么地方触犯了忌讳,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所以,诸君能否告诉我,益州的高人、士子,是如何看待背主负义之辈、负恩求荣之徒的?”
这个问题一出,益州文武列中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气。
终于还是来了。
此前玄德公提起整编兵马的时候,益州文武中的不少人还抱着幻想,所以他们没有采用任何动作来阻止玄德公,甚至期望这场闹剧便以对军队的彻底控制作为结束。
但现在的情形很明白,这样的事情,左将军不会轻轻放过的。
许多人的心中已经在抱怨。
益州牧尚在,某些益州官员却只因为听到一个流言就屁滚尿流,作出种种不堪的姿态。他们甚至决绝到这种程度,以至于等不到一早的集会来确认消息真伪?
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根本没法去遮掩。
还有些人呢?明明旧秩序已经被自家玩弄得稀烂,使得户口百万的天府之国成了他人眼中的肥肉,可他们居然没有一点点的自知之明,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在浑水中悠然保卫自家的利益。
他们不明白,世道已经变了。归根到底,所谓荆益联盟的实质,是荆州对益州的控制。益州牧仍然是那个益州牧,但在益州牧之上的左将军刘备,将会明确地告诉所有人,新的秩序已经建立。
这就注定了某些人的谋划并无用处,跳得越是欢腾,越是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