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之前,甘宁还觉得自家在公安城外若能放手一搏,未必就会被雷远打败,但这时候他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他所熟悉的那套领兵的手段,能够用好数十人、数百人,但雷远所推行的,才是足以统领数千乃至数万人的办法。
或许雷远离开了雷氏部曲的支撑就什么也不是,但只要他和他的部曲、和他的庞大地方势力捆绑在一处,甘宁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更不要妄想与之对抗了。
这种情况下,恳求又有什么用呢?雷远已经支撑起如此令行禁止的体系,就绝不可能网开一面、自挖墙角。
雷远平静地看着甘宁,什么话也不说。
而甘宁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他慢慢地松开攀住雷远臂膀的双手,后退一步。
雷氏部曲们继续逼近,越过两人对话的位置。几名甘宁的部下开始骂骂咧咧,有人摆出反抗的姿态,立即被十七八杆长枪兜头盖脸地逼住,分毫动弹不得。
随即执法队如狼似虎向前,将跟随甘宁从郡府中出来的数十人全都拖到校场中央。
校场之内,近千将士甲胄鲜明,刀枪锐利;校场外圈,掺杂着益州民伕的部队陆续汇合过来,民伕们的纪律性稍微差一些,虽然不敢大声喧哗,低声言语的响动却嗡嗡不止。
有人压着嗓子问:“不是打赢了么?为何还要杀人?杀的是谁?”
领队的都伯道:“雷将军入城之前颁下三条军令,你可记得?”
“不得滥杀、不得扰民、不得纵火?”
“正是。适才杀的,便是庐江雷氏部曲中,违抗军令、入室劫财的七个人;此刻要惩治的,则是甘将军所部,滥杀严太守家眷的那一批。”
“却不知怎么个惩治?”
“甘将军解职,那些部属们,全都杖责一百。”
“杖责一百!那岂不是……真是军纪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