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刘备只将这方案当作以防万一的最终选择。他觉得,哪怕与刘季玉的翻脸不可避免,也应当争取更多的时间,首先让自己深入联络益州地方势力,宣抚以恩信……这是刘备素来擅长的,在徐州、荆州都获得了极好的结果。
但曹操的动作如此之快,刘备真的不能拖了。想到夏侯渊的数千人正潜藏在关中某处,像是一把即将刺出的利刃,将会摧毁关中将帅的力量……刘备不可遏制地觉得紧张。
诚如庞统所言,乱离之时,行事不能苛求仁义一道,必要的时候,就得兼弱攻昧、逆取顺守。关键在于,究竟如何行事,才能兼顾名实。
此刻庞统稍作沉吟,有了个主意:“主公,我们不妨如此,一方面,答应益州的要求,主公亲领数千人马入蜀,直接前往涪城。另一方面,让张松、法正等人想办法遮掩,我们以补充雷远所部损失的名义,调集人马分散进入巴西郡。如此一来,但有缓急时,雷远所部或西进阆中为我声援,或南下垫江扼守我军退路。”
“可以。”刘备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尽快去办,务必谨慎、低调,莫要引起益州方面的警惕。动用的兵力要便于指挥,嗯,以庐江雷氏本部为宜。”
“是。”
“另外……”刘备稍许犹豫,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忽然知晓曹公的计略后,刘备觉得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感使他的道义原则和霸业雄心剧烈冲突,其中的某一方,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在胸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保持着端严自持的态度,轻轻地摊开手。早晨的凉风从汗湿的指掌间穿过,带来些许凉意。他的五指细而长,又筋骨分明,极其有力;数十年戎马生涯的锤炼,使得他的手掌和指肚上覆盖着厚厚的老茧。因为今早沐浴过,手掌非常洁净,哪怕指甲缝里也一尘不染。
他看看自己的手掌,低声道:“你先前说的,一举擒袭刘璋的办法,我反复想过了。此大事也,不可仓促……须得顺势而为。”
“主公?”庞统露出迷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