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传信的是我的熟人,经常往来巴汉,素称耳聪目明。”
“那好。我这就前往县寺,禀报雷将军说,得知曹操与米贼意图诱引本县巴、賨民人,因此近期很可能有人冲撞关隘。我身为汉昌长,已经急令本县各处亭舍加强戒备……”
“德信的意思,是要劝说雷将军,请他不必急于巡视各处要隘?”
“不然。雷将军虽然年轻,却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他怎么会因为区区蛮夷异动,而改变自己的行程?我会对他说,因为事发突然,已请县尉召集吏士,巡逻各处路口、要隘,务必要挫败他们的阴谋。”狐笃凑到句扶身前:“一会儿你便召集尽量多的人手,立即出发去巡逻,人手要放得多,范围要覆盖得广,要兴师动众、大张旗鼓!”
“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句扶喃喃地重复道。
“对!”
“我明白了!”句扶一拍大腿,霍地起身。
正待出门,狐笃将他唤了回来,沉吟片刻,又道:“孝兴,你今日若能撞见何平,让他稍等几日再动亦可,或者劝他往深山中去亦可。若今日不能撞见他,你自己须得想明白了,日后我们与何平就是敌人,断不能再有勾连。”
对狐笃的判断,句扶素来是服气的,他自家也知道此举不那么妥当。这时候微微点头,转身去了。
县尉虽只是二百石,却有自家办公所在。句扶另外还要召集本族、乃至铁官的人手,一点耽搁不得。
狐笃送他到门前,看着句扶匆匆离开,喟然一叹。
对于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益州本地的豪强大姓中,不是没有预测,也不是没有期盼。毕竟刘季玉昏聩了太久,太多人对他失望了。但另一方面,豪强大姓对可能出现的新主,又并没有做好准备。
为什么?因为豪强大姓深植于地方,素来行事独断,殊少约束。便如句扶这样,觉得大事小事他们尽能兜得住,摆得平,明知何平已是敌人,但念着乡里情谊,说放也就放了。可这样的做法,雷续之会允许么?玄德公会允许么?
豪强们一方面对庸主不满意,觉得庸主阻断了自家上升的道路;一方面又习惯了庸主带来的权柄下移,自行其是;那么,当英主、明主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做好准备,舍弃一些李异,改变一些习惯呢?
狐笃没有把握。
他只能鼓励自己:越是如此,越需要如我这样,头脑清楚,而能做荆益两方桥梁的人。
汉昌城是小城,狐笃站在门口等待了片刻,待到看见县尉办公的地方开始有人奔忙进出,他整了整衣冠,前往县衙去见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