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施礼,互相拜了拜。直起腰身的时候,两人都觉得心情愉快了很多。
雷远笑了笑:“我来益州时,左将军当面吩咐说,刘益州汉室宗亲,与左将军乃兄弟也。说到讨曹灭贼,左将军自当与刘益州并辔共趋,正如荆州、益州携手并肩。果然到需要定于一尊的时候,左将军愿意遵循两州士子、官吏的公论。德信请务必深体此意。”
这话可漂亮的很了,明明所谋求的都在话里,可再一琢磨,又好像什么都没讲。只凭这番话,狐笃就能断言说,左将军那边对益州人心下了大功夫。
狐笃回味了片刻,十分佩服地道:“左将军不愧是仁厚之主。将军受左将军的命令坐镇巴西,也是巴西士民的福分。”
雷远立即补了一句:“德信能够理解荆益两家携手的意义,那也是我的福分。”
两人一起微笑。
既如此,一行人倒不必急着在城头达成下一步的计划。狐笃便陪同着雷远先往县寺歇息,两人约了,下午一同前往城池东西两侧的要隘,现场探察一番,再作后继安排。
雷远去了县寺,狐笃急匆匆地出外,排布人手,先往那两地做些准备,至少让驻守那里的壮丁打起精神;另外,还传令此番守城过程中有功之人集合,到时候随着雷远一起行动。
他本来就年轻气盛,很会指使人,也愿意做实事的性子,这时候精神亢奋,更是指挥得半个城池都在忙碌。但他同时也是很得敬爱的地方官,于是大家一边奔忙着,互相说道:“很少看见县君如此愉悦。”
狐笃自己不觉得,部属们看出来了,他确实愉悦。
雷远以为,如狐笃这等有才能的士人,担心的是才能无法施展,其实未免高估了益州士人。
其实益州的很多士子官吏,这些年来都有朝不保夕之感。虽然身处天府之国,却顶着不思进取、毫无雄心壮志的庸碌之主,稍有眼光的人,都日日夜夜为此忧虑。忧虑的自然不是刘季玉的未来,而是自家的未来。
值此英雄逐鹿的时节,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够得一明主而投?能不能在惊涛骇浪之中,找到一艘可靠的大船?
这才是最重要的。
待到他将部下们分别遣出去,自己正打算回县寺也休息会儿,忽听街面上喧哗,一队武人迎面而来,当先一人冲着狐笃冷笑:“德信,你的胆子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