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也,李严日夜焦躁,深感时光飞逝而功业未建,这不是大丈夫应该有的人生。
谁也没料到,曹公来得如此气势汹汹,去得却又如这般狼狈。而曹军主力退回北方以后,留守诸将又不敌周郎和玄德公的猛烈进攻,转眼就把荆南四郡和南郡丢了个干净。
刘季玉虽有暗弱之名,主要表现在身为一州之主,却常常摇摆于各方政治势力,无本身主见;其对四方局势变动,自会作出及时反应。于是先派遣部将袭肃领兵往占巫县、秭归,又将刘表所任的秭归县令李严遣回,重新就任。
李严费了些口舌,解释了自己这秭归县令的来历,又道:“刘季玉令我在秭归经营,其目的无非是打探孙刘两家在荆州的力量消长变动,及时应对局势变化,为益州的屏障。而我本人来此,不过是想收拢些流民,扩充些自家的部曲,稍稍长几分名声罢了。”
这话倒是说的明白。刘璋对荆州的局势有所忌惮,但限于眼界、实力,并无插手的想法。而他派遣到峡江间的官员,无论李严也好,袭肃也好,都希望借着荆州风云变幻,给自己捞些好处、得些名望,以便日后的仕途升腾。只不过李严更偏向刘季玉一些,而袭肃则彻底被甘宁所收服。
“谁晓得,今日本是来找沈老将军会友畅叙,却遭到雷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身边的宾客部曲死伤殆尽,实在是……”李严连连摇头,露出悲悯神色。
会友畅叙云云,雷远一点都不信。此人必是知晓了孙刘两家的抵牾,所以前来游说沈弥,试图乱中取利的。然而因为他有刘季玉的背景,牵扯到另一位大州州牧,雷远尽管不信他的说辞,却也不愿在口头多做计较。
他沉吟片刻,向李贞道:“沈老将军和李县令,都是我们的客人,传令下去,对两位的从人、宾朋和部下,都要以礼相待,莫要折辱。”
李贞领命去了。
其实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就在片刻之前,夷陵城还在沈弥的管制下,雷远纵骑突入,经杀戮而夺城,此刻却将沈弥当做了客人。说什么以礼相待,其实早已将敢于反抗的杀的尽绝。
可听得雷远这番话,沈弥和李严二人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既然双方关系不是胜利者和阶下囚,而是主客,那至少人身安全必然无虞,或许双方折冲樽俎,还能谈出些额外的好处来。
果然,雷远先向沈弥道:“沈老将军想必已经知道,贵部的甘将军以下数千将士,如今都在荆南作客……”
沈弥连连点头。作客嘛,便如我现在一般,老夫十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