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宏带了几名扈从,正站在土垒下方四处张望。
雷远向他挥手示意:“去把县尉请来,立刻!”
樊宏急忙奔出去了。
“续之可有什么妙策么?”蒋琬饶有兴趣地问。
“谈不上妙策,不过突然想到一事。”雷远沉吟道:“如此处心积虑伏杀盟友,并且凭此得到官吏身份之人,是不是各家宗帅余部、乃至溃兵贼寇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再如公琰所想,梁大为了在乐乡县中立足,又会特别积极地参予对各地宗帅余部和溃兵的镇压、追剿?”
“当然。”
“那么,我们先把这乐乡县城拾掇妥当。其他的事,不妨就让梁大去办。”雷远略微压低嗓音:“我会让他成为很好的诱饵,帮助我们尽快钓出更多的鱼。嗯……具体该怎么做,还请公琰与我一同参详。”
樊宏传令相召的时候,梁大带领着自家部下和数十辆大车,刚刚步出乐乡城门。这些大车中的每一辆车,都是满载的,由上百头牲畜牵拉,车轮重重碾入地面,留下一道道前后相继的、深深的车辙。在经过稍有坡度的上行道路时,仅靠畜力不够,还需要十余名部曲一起推动,才能够顺利通行。
这些车辆里,装载的是梁大数年来苦心收拢的珍玩财货。明明只是横行一县之地,却能够聚敛起如许规模的家当,放在数十年前,简直会被视为奇迹。或许因为乱世中的强取豪夺、搜刮聚敛,其效率十倍百倍于平时吧;每件财物,或多或少都沾着血。所谓宗贼豪帅,本就是介于豪强和贼寇之间的存在,没有谁会干净些。
能够重新收回这些财物,让梁大很是愉快。看看,前后这才几天工夫?从面临军势瑟瑟发抖的可悲人物,到乐乡县的县尉,甚至自家的物资财货也没有损失……这样的变化,完全有赖于自己的当机立断啊。
唯独让出乐乡县城这件事,还是有点心痛的。毕竟是苦心经营许久的据点,不知道投了多少人力物力下去。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站在了强者的身边,那依靠着庐江雷氏的赫赫威风,焉知没有机会弥补回来呢?
正想到这里,有人在后方唤道:“尉君,请留步!县君有请!”
梁大回头就见到了樊宏。他连忙下马,迎上前几步:“可是县君有命?”
樊宏笑道:“正是。尉君请随我来。”
梁大令部属们稍待,跟着樊宏匆匆折返。
雷远在正堂中见他,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道:“适才与县丞商议过,这几日,须得集中精力整修城池,无暇顾及周边。那么,乐乡境内各家宗帅庄园、余部的处置,能否完全托付给足下呢?如果足下愿当此任,还请尽快行事,莫要纵容彼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