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朱蓦地抬眼看了他一下。
她的眼神过于纯净,像一汪浅海,一眼望到底,太纯洁,叫他有一丝丝的心虚。
但他很快理直气壮的想,他说的也没错,都对他做到这种程度了,叫他怎么找别人?
如果她那边没有瞧上的对象的话,估计他会和她一辈子。
想想一辈子有吃有喝有小船住,还是挺好的,比他一个人乐呵。
他当年在太清宗,所有人都明里暗里逼着他走,他与其说是自己走的,不如说是待不下去,可笑的是他去了妖界,那些人反而又想阻拦他。
不过他最后还是离开投奔了妖界,去找了自己母亲一族,以为所有九尾狐都像母亲一样,至少不会排斥他,结果他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背叛妖界的尊者生下的小孩,母亲是个叛徒,小孩子也是,太清宗养了他这么久,说跑就跑,没良心。
他那时没有想到,原来妖界也容不下他,所以他又跑去了极寒之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反而因为身份备受尊重。
真是好笑,他有父亲的血脉,在太清宗不受重视,在妖界亦是,居然在别处发光发亮了。
但这里太过残酷,他每天睁开眼,看到的都是杀戮,随便扫一眼,便能瞧见有人打劫,买卖俊美的男女和妖族魔族,在这里任何人和物件都是标上价码的。
随便杀死一个人,就能在天下壁里换来很多酬金,他们都是各界通缉的人。
他在这里没有归宿感,独来独往,想去哪去哪,自由是自由,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就像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修真界不是,妖界也不是,他没有家,四海为家。
也是奇了怪了,他在玄朱的小船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
有人关心他,有人给他做饭,一觉醒来看到的不是杀戮,是玄朱白色的背影。
玄朱不杀好人,还会阻止旁人滥杀无辜,如果叫她碰到的话。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先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影响,然后慢慢是别人。
她是个很厉害、真正正派清廉的修士,有强大的实力,却不滥用,不说大话,不好面子,能低头,也能抬头。
果然还是正义的小伙伴更合他意。
以前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千年过去,他还是融不入极寒之地,到了玄朱的小船上,见了她的做派之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他内心的那点小小善良在挣扎,最后一丝人性极力反对他彻底沉沦。
他还保持了一些原来在太清宗时得到的教养,从他爹身上摄取到的,还有他娘,所以无法做到和其他人一样,滥杀无辜,也看不惯,因此没将这里当做老巢。
天下很大,他觅遍四海也没寻到属于自己的家。
阙玉忽而瞅了瞅玄朱。
以后也许可以落地生根了。
鸟飞的太久,叶子飘太远是会想安定下来的。
他也是,以前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而已,现在他感觉自己寻到了。
他突然想起蒲公英,蒲公英的种子会随着风飞啊飞,越过高山和流水,极力挑一个土地肥沃,雨水充足的妙处,‘吧唧’落下发芽成长。
他感觉自己就是蒲公英,要在玄朱的小船上安窝了。
难怪上次司空鹤进来他还有些不爽,将他使唤出去。
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地方被外人霸占,司空鹤一走,他自己用余留下的法力球将船内所有他的气息和痕迹都清除了,还到处跑了几圈,沾染上自己的才能舒舒服服躺下。
这么想来其实玄朱提升一寸方船的防护是好事,防御越强,他在里面越安全,当然如果没有速度的话会更好。
阙玉想起这个还有些怨言,玄朱那个死心眼的,非要把他送去太清宗镇压,他明明没什么毛病,是他爹有问题,对他不了解就妄下决定,一直觉得他走上歪路,其实他没有。
他还保持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