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卡多少钱?”她捎着炎热,低头掀开门帘,迎面吹到空调送来的凉意,出声问道。
薄菀格外新鲜地去到旁边,沿着货架转了几圈,认真俯身研究上面的小零食、面包和汽水口味,仿佛对柜台边喻夏的行为没有任何探究欲。
只是等女人换上新卡,折腾着将部分联系人换过去的时候,她又神出鬼没地拿着罐啤酒出现在对方身后,幽幽道:
“号码。”
喻夏:“?”
薄菀把那罐橙色的菠萝啤放在桌上,见喻夏不为所动,抬手从她掌心里抽过手机,动作毫不避讳,甚至悄无声息挨个抚过她的指尖,随后用她的号码给自己拨了个通话。
当着喻夏的面,将她的号码存下来,薄菀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店主皱着眉头看了看她俩,有种仿佛被喂了什么又说不出的感觉,于是反手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地出声,仿佛能打破那莫名的气氛。
“电话卡预充一百,套餐二十八,加啤酒总共一百三,你俩谁结账啊?”
重新走回炽热的街上。
喻夏撑开一把遮阳伞,走了几步,听见旁边拉环扯开的动静,下意识睨过去:“你怎么不帮我拿一瓶?”
“这样还怎么骗姐姐跟我喝同一罐呢?”恋爱小天才薄菀眨了眨眼睛,把这股冒着甜甜菠萝味的汽水啤酒放她鼻子底下掠过。
清甜的味道传进鼻尖。
喻夏要笑不笑地回了句:“自己喝吧,我不喝酒。”
用纸巾擦过的啤酒金属罐身依然漫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很快将薄菀的手心打湿,她探出舌尖,将面上溢出的一点泡沫抿掉,甜甜的香味在味蕾上漫开,最后余下的那点酒精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喝了一口含在舌尖,并不急着咽下去,她用余光看了看两边的路。
忽然间。
身侧举着伞的手失了力道,伞柄往她的方向倾斜而来,不轻不重地敲在她的额头上,将薄菀打得愣了一下。
喻夏看了眼附近没人的一条巷口,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警告完之后,又将伞重新挪正,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薄菀咽下那口啤酒,舌尖抵了抵上颚,笑出来:
“姐姐为什么打我?”
“有吗?”
“好痛,姐姐下手好重。”
“矮子撑伞是这样的,难免手误,要么你个高你来撑?”
三言两语间,薄菀非但没完成自己悄悄将人按在角落里用啤酒欺负的念头,手里还被塞了个伞柄,多了项力气活。
她垂眸看着掌心握住的伞柄,片刻后不由笑出来。
老实地帮喻夏挡了一路的太阳,两道短短的影子肩并肩地走到目的地,闻见火锅的香味扑鼻而来。
薄菀想要二人世界,后知后觉想起跟在附近的人。
“你换家店吃,别来当电灯泡。”
刚拒绝了一份午餐邀请的柏月:“……”老板,你没有心。
然而她无情的老板并不管那么多,眼里只有小情人,惦记着刚才一路撑伞的体力活,她到了店里就往喻夏的肩膀上靠,耍赖要她喂。
喻夏:“你再蹭的近一点,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薄菀楚楚可怜地抬眼看她,下巴就抵着她的肩膀,再近些能自己主动献个吻,“姐姐什么时候给我名分啊?”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喻夏决定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于是她在碗里扑了层辣椒粉,又埋了大半碗小米辣,倒进醋和香油,最后盖上满满的香菜,取出筷子往里拌,而后往旁边探去。
“尝尝,这味道够不够。”
薄菀不疑有他,张嘴将筷子咬住,下一秒钟,眼中泛出泪光来。
“喜欢这种辣度吗?”喻夏真诚地问她。
额角沁出汗,辣的耳朵都要冒烟的女人用漂亮的眼睛瞪着她,好像交付出信任、却被主人欺骗的无辜狗狗。
见她说不出话,喻夏满意了,把蘸料往她的面前一推,“这碗你的。”
将人狠狠欺负的后果,就是喻夏饭后还没消食,就被薄菀拉到了附近的酒店里,刷卡、开房,一应俱全。
她笑得肩膀都在抖,进了门被抵在墙上,依然忍不住弯腰,“有这么辣吗?”
在饭店里含过桃子味漱口水,都依然没法将那痛和麻压下去的人,吃完一顿嗓子都有些哑,性感的声音近距离刮进她的耳廓。
“姐姐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喻夏赶忙推拒,可惜她刚才笑的时候浪费太多力气,跟铆足劲儿要她偿还的人力气无法抗衡,最终还是被按着腰,用辣意卷遍口中的角落。
起初还不觉多么刺激,然而等味蕾迟迟地发出信号,喻夏就只剩下“唔唔唔”的动静,薄菀从鼻腔里哼出轻笑,不肯放过她。
本来挺嗜辣的人,先前因为生病,很久没碰这么厉害的辣度,多少有些扛不住,抬手轻拍着对方的腰,断断续续地出声认错。
以求对方放过。
但是等报复心极强的小狗狗松开时,她的唇都有些微肿,明明火锅吃的相对清淡,现在也犹如置身火烤。
顺着墙壁往下滑,她坐在冰凉的地上,缓过方才缺氧的劲儿,用脚尖碰了碰薄菀。
“帮我倒杯水。”
“不,”女人蹲下来,红色的外套披在肩上,衣袖垂在瓷砖边,抬手顺着她腿侧裙摆打开的弧度,指尖跳跃逡巡而上,笑眯眯地回答她:“姐姐方才怎么欺负我的,我现在就要怎么还回来。”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喻夏抬手放肚子上一搭,懒洋洋地答:“吃太饱了,不想动。”
“你不用动。”薄菀秒回。
说完,她起身去室内转了一圈,玄关距离厅里的床还有一些距离,只在门口难以窥见全貌,喻夏靠在墙角,目光随着她过去,见她在不远处停了半天,挑了下眉头,下意识问。
“怎么?”
薄菀回过头来,将肩上的外套随手搭在旁边椅背上,神秘地冲她眨了眨眼睛:“惊喜。”
喻夏:“?”
她从地上起来,跟过去往床的方向一看,表情从“!”变成“……”
晃荡着水波的半透明水床、艳俗的铺满整张床的玫瑰、附近桌子上那些标明了价格的摆件、还有墙边一排挂着奇怪制服的衣架——
每一样都在冲她们宣告。
来呀,造作呀。
喻夏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用审视的目光看旁边的薄菀:“是不是你开错房了?”
比她高小半个头的女人无辜地耸肩,凑过来用肩膀碰了碰她,从语气到神情都散发着满满的无辜:
“刚才在楼下,我说过一句话吗?”
那会儿她还沉浸在吃完火锅的辣意里,嗓子都在喷火,哪里想说话?
这辈子喻夏还没碰见过这种尴尬,她像是被烫着目光一样,偏开视线,随口道:“那就是你气质不对劲,我跟别人出来,前台可从来没给我开过这种房间。”
“哦?”
薄菀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姐姐还跟谁出来过啊?”
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之前提及前任,免得一会儿被殃及,喻夏作势要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可惜旗袍的下摆限制了她的发挥,几步就被薄菀追上,抱着压到水床上。
这床不知什么设计,颠簸地像是在海里航行的小舟。
即便是普通的人上来坐一坐,也会被这左右摇晃的节奏,惹出旖旎的心思来,她一下没稳住倒下去,被女人按住腿,欺身凑过来。
“让我猜一下。”
“不会是梁秋梧吧?”
喻夏抬手想把她拨开,怕这些撒上来的玫瑰花瓣被自己的衣服碾碎,到时候沾了汁液不好洗。
“等等。”她说。
薄菀顺势咬住她的手腕,让她疼得重新跌回去,醋劲在这含糊的声音里,就不再似平常那般明显。
“不。”
“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让你从这张床上下去。”
等她松开,喻夏的手腕上牙印几乎深可见骨,右手指尖因为吃痛而轻颤,一时半会儿聚不上来力气。
从她的动作里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喻夏正想开口问,脑袋上忽然多了一道禁锢,她茫然地抬起头,薄菀却用指尖拨了拨。
“姐姐戴着猫耳朵真可爱。”
“再来条猫尾巴应该就更像了。”
喻夏:“!”
她无意跟薄菀玩这种游戏,何况这酒店里的东西她不放心,拒绝的话到唇边,又被堵了回去。
“我会买新的,现在天气这么热,正好带姐姐去洗个澡。”
有的人被欺负狠了,疯起来的时候也格外放纵。
喻夏那件灰蓝色的旗袍都被浴缸里的泡沫和水打湿,然而薄菀却不让她解开哪怕一颗扣子,神态有些冷冽的女人沾着泡沫,裙子的流苏都沾在肌肤上,眼角睫毛染上点雪白,垂下眼眸的时候,仿佛被禁锢在凡尘的天使。
让人心底血液沸腾,恨不能折断她的羽翼,就锁在这半方天地里,永远不能逃开。
半途中,门铃响起,薄菀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真在□□叫了跑腿的,买来那些让人不堪入目的小东西,哼着歌,当着喻夏的面洗的干净,整齐地摆成一排。
“上次在坠明老师房间里看到的时候,就想着早晚也要跟你试一试。”
“这次倒是正好合适。”
喻夏神色间满是无奈,她倒是无所谓,但薄菀从剧组出来,估计明天早上就得早早回去开机,于是出声提醒道:
“你悠着点,明天不回剧组了?”
水池边的人转过身来看她,“我又不影响见人,怕什么?”
低头研究自己手腕上的毛巾结,半晌后,喻夏放弃似的重新将手落回水缸里,打出一些水花,还将薄菀先前童趣大发放进来的小黄鸭拍的在水面上来回颠簸。
她听明白薄菀的意思了。
明天在剧组影响见人的——
只有自己。
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喻夏往浴缸上靠去,灰蓝色的衣袍早就成为深蓝色,合欢花的绣线图案浸了水,靡靡出一团团更深的痕迹,东一朵、西一片,轻飘飘的裙摆在水底翻飞,掠过她秀丽的小腿弧度。
等到薄菀重新过来时,她都快把自己整个埋进水中。
后颈被托住,女人侧坐在浴缸边,从上方吻下来,喻夏仰着脑袋,有些吃不住她压下来的气势,脖颈的弧度脆弱地像要被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