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变得更加飘散,不知东宁的那位少年逆王如今在干嘛,是否像圣上一样夙夜批阅奏折,抑或是早早安歇了呢。
答案是两者都不是。
夜半时分,在延平王城的偏殿内,郑克臧带着陈绳武和柯平一起接见了一位来自远方的特殊客人。
这位客人梳着月代头,身穿浅绿色日式小袖服,外披茶色羽织,面对郑克臧态度显得很恭敬。
客自长崎而来,不同于这个时代日本人普遍矮小,眼前这人身材高大魁梧,虽然已是中年但毫无风霜之态,脸上长挂微笑,望之亲切,仔细端详能看出此人眉目间与郑克臧有几分相似。
“堂叔自长崎远道而来辛苦了,叔祖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安好。”,看着向他叩拜行礼的郑道周,郑克臧微微颔首寒暄道。
“承蒙殿下挂念,家父身体硬朗在日本一切安好。”,郑道周朗声回答,口音略微有些别扭。
郑道周和他父亲一样虽是中国人,但在日本出生长大,口音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东洋痕迹。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着重提一下郑道周的父亲,也就是郑成功的同胞弟弟:田川七左卫门。
众所周知,郑成功的母亲田川松是日本人,郑成功和七左卫门都是在日本平户藩出生的,但哥哥早早回到了中国而弟弟却永远留在了日本。
由于德川幕府的阻碍,被明廷招降的郑芝龙只允许接回长子郑成功,而次子七左卫门则跟随母亲田川松留在日本生活,后来他又被郑芝龙过继给妻子娘家田川家,帮助郑氏接管田川家的势力。
当初郑成功离开日本时,年幼的兄弟二人可能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分别就是永别。
幼年分别后的二十年间,天下风云变色,甲申之变后紧接着满清入关,郑芝龙和郑成功在中国的抗清大业如火如荼。
而远在日本的田川松心忧丈夫儿子,数次申请前往中国,皆被德川幕府以“日女不入中原”为由拒绝。
田川松据理力争,加上当时已成气候的郑芝龙在外施压,最终德川幕府让步,但提出次子七左卫门须留在日本为条件方许成行,企图以母子难以割舍之情,迫使她放弃去中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