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酣畅淋漓痛哭完的秦亚男抬眼,小心翼翼又怯怯地喊了声。
从记忆里回神的燕宁眨了眨眼,恍惚间十五岁的秦亚男和二十岁的秦亚男重合,又慢慢分离,她们不一样。
二十岁的秦亚男眼睛里满是刻骨绝望,十五岁的秦亚男眼睛里还闪耀着希望的光芒,她刚刚逃离火坑,开始憧憬未来。
燕宁笑了下,揉了下秦亚男的发顶,递给她一包纸巾。
秦亚男僵了下,伸手接过纸巾擦脸,眼泪还没擦干净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往上跑,她不习惯被这样温柔地对待,但是她喜欢被这样对待,彷佛自己被喜爱着。
的士停在警局大门前,燕宁先下车绕到秦亚男那边,打开车门,含笑望着她:“我们去做笔录,把他们都送进监狱。”
秦亚男望着燕宁,在他身后,警局门口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油然而起。秦亚男坚定握住燕宁伸出的右手,她不怕,一点都不怕,反而迫不及待。
审讯室内,张桂兰手脚僵硬,脸色惨白,脑门上的冷汗一刻不停地冒出来。
刚开始那几年,她胆战心惊,生怕燕家找上门来。可一年又一年过去,燕家都没上门,她渐渐安心。万万没想到,时隔十五年,这件事居然被翟樊玲抖了出来,张桂兰慌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身体一阵一阵发寒,她不由自主想起当年。
明明做b超的那个医生信誓旦旦地保证她怀的是个儿子,怎么就变成女儿了呢?
婆婆一改慈爱面孔,直接破口大骂,丈夫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走,把她们娘儿两孤零零地丢在医院里。
婆婆和丈夫那么生气,女儿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她妈生了五个女儿才生出弟弟,爸妈眼里只有弟弟没把她们姐妹当人看。要不是她精明套住了秦志勇,差一点就被爸妈卖给一个死老头子当老婆。
婆婆丈夫和她爸妈一样,都是儿子迷,不把女儿当人,不过对媳妇好,就像她爸妈对弟媳妇比她们五姐妹加起来还好,因为儿媳妇能生孙子。
她能生儿子不怕,可女儿怎么办?婆婆和丈夫白高兴一场,想想就知道厌恶狠了女儿,女儿以后的日子只怕比她小时候还不如。纵然失望也恨她不是儿子,可那也是她疼了十个月受了那么大罪才生下来的孩子,她没法不心疼。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壮着胆子找上翟樊玲帮忙。
听说那燕家很有钱,还很喜欢闺女,女儿去了燕家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反正再怎么样都比留在自家好。
“她乱说的,没有的事,”张桂兰抠着虎口,强装镇定,“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换掉去养别人的孩子,这不是胡扯么。”
张桂兰声音抖得厉害,其中心虚,经验丰富的办案警察一眼就能看透。
“她说是我收买她就是我收买,我还说是她胡说八道,亚男就是我的女儿,亚男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警察同志,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张桂兰显然不肯乖乖认罪,心存侥幸之心。
“秦亚男是不是你的女儿,只要做一下亲子鉴定就能一清二楚。”女警楚慧严肃地盯着张桂兰,目光凌厉,“你以为你能一直瞒下去吗?就是燕家人报的案。”
张桂兰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嗡作响。
燕家人报的案,他们已经知道音音不是他们的女儿,张桂兰的手开始颤抖,很快这种战栗蔓延到全身,她整个人都抖起来。
楚慧重重拍下桌面:“张桂兰,我们既然把你带到这里来,肯定是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别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好好想清楚,你自己说和我们说,法院判决时那完全是两码事。”
审讯室里的灯又白又亮,雪白墙壁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反射出刺目光晕。
张桂兰目光闪烁,僵硬移开视线,畏缩又警惕地盯着楚慧:“就算亚男不是我的女儿,也不能说就是我收买翟樊玲换的,就不能是翟樊玲自己工作出错,推卸责任诬陷我。”
“工作出错,那是无心之失,赔偿就能解决。”楚慧气极反笑,“可利用职务之便偷换孩子,那属于拐卖儿童,最高可判处死刑,你觉得她会傻到自己给自己加罪?”
张桂兰瞳孔紧缩,呼吸明显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