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和谈暮星在旁边看着此幕,皆感到一丝不解,一时间茫然不已。
片刻后,小男孩终于鼓起勇气奔来,他小步飞快地跑来,羞赧地朝两人伸出手,在他们手里放下什么,随即一溜烟赶回母亲身边,仿佛用尽自己浑身力气。
谈暮星愣道:“这是……”
楚千黎张开手心,她发现是一颗糖果,被简单的糖纸包裹。
两人想向小男孩道谢,但对方做完这一切,不敢再看两人。他歪倒在母亲怀里,甚至脸红地没法抬头见人,犹如将头埋土里的小鸵鸟。
工作站的人帮忙沟通,跟母亲交流两句,解释道:“他说希望萨满能喜欢糖。”
楚千黎一愣,她犹豫数秒,将糖纸剥开,把糖放进嘴里,就是朴实无华的酸甜味道。她说道:“谢谢,很好吃。”
同事将话传回去,母亲又告诉男孩。
小男孩眼眸真挚得发亮,然而他依旧不敢来搭话,别扭地在母亲怀里藏着,只用视线悄悄盯着二人看。
谈暮星友善地朝他挥手,他却好半天都不过来。
直到一行人离开,小男孩都羞涩地躲着,没有跟楚千黎和谈暮星交流。
“还挺可爱的。”潘义成笑道,“村里小朋友那种淳朴的可爱。”
楚千黎轻声道:“正因为可爱,所以会为难。”
谈暮星将自己的糖递给楚千黎,问道:“你还吃吗?”
“不了……”楚千黎下意识地回答,她看到他掌心的糖果,又突然心生犹豫,改口道,“算了,给我吧。”
楚千黎没吃那颗糖,反而将它收起来,放在她工作站宿舍内的桌上。
接下来数日,众人考察完村里祭坛,又开始观察地貌,给工程项目提供建议。
楚千黎最近都在实地堪舆,她果然没有再前往村里,跟潘义成、谈暮星整日跑得灰头土脸、腰酸背痛。
她以前确实懂风水,但实战经验不多,现在向潘义成学习到不少,还了解一些土建知识和堪舆共通点,学会用科学解释部分风水规矩。
爷爷以前懂风水却不懂土建,总是只教方法、不讲缘由,潘教授现在补上这一课。
三人在工作中逐渐熟稔,偶尔闲暇时聊起往事。
楚千黎和谈暮星有时会问问野堂居士时期,跟潘义成交流他曾经的事迹。
潘义成接过红晶罗盘,他反复端详起来,怀念道:“这可真是老家伙了,上次见它不知道有多久,没想到现在到你手里。”
“看到它才感觉自己真老啦。”潘义成苦笑,“当初跟你师父一起出行,现在却是跟你们一起出来。”
潘义成没有观察太久,将罗盘还给楚千黎。
楚千黎好奇道:“潘教授知道罗盘的来历吗?”
潘义成曾在楚易冽的游记中出现,或许清楚爷爷当初的游历之路。
谈暮星:“还有罗盘上的石头。”
“你师父当初也研究过,但最后也没有所以然。”潘义成思索道,“我记得他们当时各自有一件,主要是都有师承,好像就我没有吧。”
楚千黎提醒:“……不,您有大学文凭。”
“国内知名术数就分那么几派,尽管好多人会掐宗门,号称自己才是名门正统,但说实话传承过久,分支实在太多。不过我年轻时认识的那几位确实是真厉害,而且他们门派的祖师爷基本都有奇遇,没准还是相似的遭遇。”
潘义成一指罗盘中心的红晶:“你师父当初就想知道那奇遇是什么,我俩天南海北到处跑,当然我是搞工程,他是跑过来蹭饭,后来跟我说时机没到,他好像就回门派了。”
楚千黎一愣:“蹭饭?”
潘义成:“可不是嘛!我们的年代物资紧缺,当时是我职级高、补贴多,所以能换的东西也比较多,你师父只喜欢精米精面,我那时候一个人吃不完,他就常跑过来打牙祭……”
“想来真是唏嘘,现在早不是挨饿的时候,我还没他徒弟挣得多。”潘义成酸酸地感慨。
谈暮星好言安抚:“但我们现在不还是在教授手下工作。”
潘义成:“对!这么一想也对,你师父吃过我好多东西,现在让他徒弟还没毛病!”
楚千黎:“?”
楚千黎恍然大悟,原来爷爷写的不是游记,根本就是蹭饭史,走到哪里吃到哪,还把账记在自己头上。
潘义成听闻二人研究罗盘,他推测是楚千黎想破除早夭,说道:“我回去找人帮你问问吧,实在不行刷刷老脸,我当初是三件东西都见过,但隔那么多年早就忘了,改天看能不能借来让你瞅瞅。”
“除了你师父一声不吭地跑掉,其他人应该还能联系得上。”潘义成叹息,“不过他跟我聊过他命数,所以也可以理解。”
谈暮星面露疑惑:“什么命数?”
楚千黎平静地解释:“做这行五弊三缺,爷爷晚年六亲无靠,按理说连为他安葬的人都没有,要是强行跟亲属、旧友扯在一起,没准还会激发更大的矛盾,再好的感情或许都能闹掰。”
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钱、命、权。
楚千黎没想到潘义成知道此事,难怪潘教授总是说“你师父”而非“你爷爷”,想来是确定楚千黎和楚易冽无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