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等人上午乘车,下午匆匆地赶到村里,一天可谓充实。现在已经时值傍晚,确实不宜再久留,索性跟村里人挥手告别。
工作站的人来时被挡门口,离开时却被送出村口。老太太还专程摇摇摆摆地跟到门口,坚持要目送楚千黎离去,让她颇不好意思。
楚千黎收好萨满外袍,她礼貌地再三鞠躬,为难地劝道:“奶奶您回去吧。”
她对着熟稔的人经常没大没小,但遭受陌生人大礼会吃不消。
楚千黎一鞠躬,老太太也鞠躬,两人开始对着鞠,又实在语言不通。
潘义成安慰:“没事,我们先走吧,他们有自己的讲究,你单纯劝是劝不动的,不然怎么说信仰虔诚。”
“萨满教本来就对天地、自然有景仰,他们就是会时时刻刻约束自己,不是那种随意所欲、肆意妄为的状态。”潘义成道,“我们偶尔觉得太夸张,但这是人家坚信的理念。”
楚千黎只得跟着工作站的人离开,她远远地回头眺望,总觉得老太太还守在村口,并没有马上就回到村里,犹如古老而沧桑的磐石。
巴图:“今天比我想得要顺利,他们比前几次好交流得多,上回工作站施工真得差点打起来。”
“那是托小同学们还有点本事。”潘义成感慨,“没听人家差点盖棺我们是骗子,拿别人信仰开玩笑,确实很容易挨打。”
这就类似指着一个人喊活佛,绝对会引发佛教徒大怒。
巴图面露干笑,打哈哈道:“我也没撒谎啊,我确实听说有人把她当萨满。”
谈暮星好奇道:“以前差点打起来吗?但我看他们还算讲理。”
潘义成:“这就是事情两面性,他们强调与人为善,又坚信万物有灵,不能随意伤害世间的事物,其中就涵盖山川草木,这跟施工的人起冲突不是很正常?”
楚千黎恍然大悟,总结道:“所以我们其实是在跟当地环保主义者交涉。”
“如果用现在的观点来分析,他们的文化确实有朴素的环境意识和环保精神。”
工作站内,周渠没想到专家顾问组如此顺利,原以为今日就是简单地踩点,谁料到都跟原住民约好去祭坛。他错愕道:“效率那么高?”
“巴图,你原来不是说他们不愿带人随便去祭坛?”
巴图眸光颤动,他不好提萨满的事,含糊道:“只是动用一点小小的人际关系。”
周渠心下狐疑。
潘义成好言劝道:“老周,你就放心吧,我们牢牢掌握宗教工作主动权!”
楚千黎附和:“我们不但跟村里进行友好的体育赛事,还跟村里奶奶深度交流先进技术及知识。”
潘义成点头:“没错没错,就没闲着,建立深厚的群众基础。”
周渠惊道:“那你们还挺厉害?这才小半天工作就排那么满?”
谈暮星此时在旁不好发言,心道友好的体育赛事是娱乐摔跤,先进技术及知识是外面的占卜手段,听起来哪里不对,又确实挑不出毛病。
他总觉得同伴们深谙写工作报告的精髓,总能将日常事务中的鸡毛蒜皮升华提炼,达到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