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赞道:“这小丫头片子有两下子,可惜一看就属于犯倔的人,没事爱跟你扯什么多行善事,赚钱的事没办法问她,处理这些事倒挺厉害!”
女人冷哼一声:“什么犯倔?我看你给够了钱,她照样能帮你算。”
张老板:“你不懂,我做生意见过的人多了,她跟那谁不一样……”
张老板回想起楚千黎曾经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打寒颤,那目光着实过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张老板早年间就接触术数,他那时总找一个算命的,对方算得极准却是昏头的赌徒,不帮人算命时都在赌桌上打转。说来奇怪,此人能掐会算,偏偏在赌博上不灵,输钱输得倾家荡产。
张老板刚开始尊敬此人,坚信对方是有能力的大师,然而相熟后便觉得不过如此。那人原来也说过积德行善的话,但张老板都不屑一顾,这不就是赌徒的屁话?
张老板还问过对方:“你不是会算这些,怎么赌钱老输啊?”
“原来是准的,原来是准的,这不是……”那人支吾好半天,最后尴尬地摆手,“唉,不说了,不赌了,再也不赌了!”
虽然算命的总说自己不赌了,但他依旧围着赌桌打转。
张老板最初还听那人两句劝,渐渐就直接用钱打发他,偶尔还要讥讽取笑他。
算命的还替当地其他人掐算,他赚来的钱全都投入赌桌,张老板是掏钱最大方的,所以两人一直都没闹掰。
“你这样真不行,总跟我说的反着来,一而再再而三,事情会搂不住的……”
“你少多管闲事,赚你的钱就完了,管那么多呢!”张老板成为集团老总,他同样脾气见长,连客套都消散,“你要真有两下子,怎么现在都没立业?”
那人被怼得脸色发青,他嘴唇颤动想辩解,却只挤出一句:“你不懂,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
“我不懂?我看是你不懂!”
张老板看不上此人,他心想自己要能掐会算,早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怎么还会从别人手里拿钱?
他现在已经是南方有名的企业家,习得术数不就是全国有名企业家。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对话,算命的说张老板不懂,但他也没机会再解释。
算命的一直就身体欠佳,他在赌桌边心梗而亡。
企业家们一有钱就爱搞文化,张老板后来知道那句话出自《周易?系传》,这是一条教人趋利避害的人生哲理。一句话道尽万千事,但不是人人都能懂。
张老板拜访过不少玄学高手,他还得知中国术数讲究“动”的奥妙,凡事想要预测,就要抓住“动”机。任何事情一动,方能占卜后续,且很难改变发动轨迹。
《梅花易数》曾解释此理:先天则有执着而成卦,后天触物即有卦。此全在人心神之所用也。其能推测之精,所用之活,则一事一物莫逃之数矣。
班级内,谈暮星看到何建平发来的消息,他犹豫地偷瞥楚千黎一眼,开始思索如何跟她交代。
楚千黎正在整理自己的塔罗牌,她陶醉于精美的牌面,又察觉到同桌视线,疑惑道:“怎么了?”
“建平叔说尾款打来了。”谈暮星硬着头皮道,“张老板还发来希望小学照片,坚持让建平叔给你看看,说自己照你的意思悔改。”
“那看来他挺服我的,这是还想找我算呢。”楚千黎若有所思地点头,又瞟到同桌微妙的神情,说道,“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任何事知道悔改就有用,这是必然的规律。”
“但最怕的是嘴上说弥补过失,却打心里不愿承认错误。”
按照何建平的意思,张老板打来尾款,双方合作就结束。
楚千黎没有碰张老板给的钱,她天天跑去找贺时琛哭穷,没事就到谈暮星家蹭吃蹭喝,还跟着邱晴空看综艺节目。
除了成绩提升缓慢外,她的校园生活很圆满,再得知张老板消息却不是通过何建平。
邱晴空最爱课间刷微博,她望着热搜不由惊叹:“真吓人,江浙沪那边有个老总在厂里被炸死了,最离谱的是同行就他中招,他老婆路上跟他吵架,跑出来就逃过一劫……”
“这听着都像有人故意炸他?”邱晴空一向对此类诡异事件感兴趣,说道,“警方还专门去调查了。”
邱晴空将手机屏幕转向二人,她最喜欢分享各类信息,总是逼迫楚千黎和谈暮星看。
谈暮星看清新闻里的集团名字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千黎,又忍不住回头确认,惊道:“这不是……”
楚千黎平静道:“这可不是有人炸他,他自己炸自己吧。”
邱晴空不知事情真相,她不明所以地低头:“自杀吗?不可能吧,说他最近生意很红火,这回专程去厂里盯进度,平时从不下厂的。”
“要我说也邪门,大老板坐办公室不就完了,非到厂里瞎掺和什么。”
周末的茶楼,何建平叫来楚千黎、谈暮星二人,他跟邱晴空有相同感受,对张老板意外离世的事大为唏嘘。
人死如灯灭,何建平以前看不上对方叫“张总”,现在却改口叫“老张”,拍腿叹息道:“要我说老张真糊涂,小大师都说别搞钱,怎么没多久就坐不住呢?”
“他上回给我发希望小学照片,我真以为他去搞慈善,谁想到扭头就谈生意。”何建平无奈道,“其实我以前听他提过,他说自己碰到生死卦,所以好多人忌讳不给他算,我以为他长记性了。”
谈暮星面露迟疑:“他自己知道是生死卦?”
何建平点头:“知道,当然知道,所以我想不明白他啊!”
“因为他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楚千黎慢悠悠道,“何叔叔,你不懂他很正常,你跟他就不是一类人。”
“我以前不就说过,有时算出来也没用,人要是自己不想做,那结果不会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