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颗星

即使是占卜师,他们都要在占卜后强调“我只提建议,选择权在你”,就算推演出未来的事件,占卜师都不该替问卜者做决定,那是对方自己的生活。

占卜师只能引导,不该强权控制。

楚千黎听完这席话陷入沉默,她早就知道同桌有想法,现在是第一次清晰地获取。

谈暮星不喜欢聊自己的事,他总围绕别人感兴趣的话题交流,很少会坦露心声。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谈暮星见她不言,笑道,“不聊这些了,我们回班吧。”

“不无聊。”楚千黎缓缓地摇头,“我只是在想怎么措辞。”

楚千黎思考片刻,她从校服兜里取出一副塔罗牌,将最上面的那张牌递给谈暮星。

谈暮星下意识地接过,他望着手里的愚人牌,面露好奇:“怎么了?”

牌面上,愚人站在悬崖边阔步前行,他看上去满脸欢欣,不知眼前的悬崖。

楚千黎解释道:“这张牌叫愚人,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以后要到哪里去,但他永远活在当下,感到生活充满乐趣。”1

“这张牌是塔罗的开始,也是这组牌的结束。有人说愚人是混沌和无我,你刚刚说自己毫无价值吧,但愚人其实不是真正的愚人,他还什么都没有,就代表无限可能。”楚千黎笑道,“我把这张牌送给你。”

“0代表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知道,也代表宏大旅程的开始。”

愚人洒脱地提着行囊启程,即便旁人提醒将有危险,他也会充满信心地走下去。

谈暮星注视着愚人牌,他果然看到0的编号,还有愚人手里洁白纯净的玫瑰花,一如她刚才坦荡明亮的笑容。

谈暮星在此刻忽然失声,无法描绘内心的感受。

她跟周围人是不一样的,他一直隐隐有这种感觉。

这种不同并不源于她占星的神通,而是某种直击灵魂深处的东西,犹如深不可测思绪之潮里的点点明灯。

所以他至今都不相信算命,但他愿意相信她的话,相信她本身。

谈暮星骤然轻快起来,他被她的无拘无束传染,郑重地收好愚人牌,轻声道:“谢谢,我会珍藏的。”

他的烦恼不翼而飞,莫名地如释重负,就像满怀天真的愚人,期待起前方的冒险旅程。

楚千黎看他心情变好,她理直气壮地伸手:“收下别人的礼物,应该要给人还礼。”

谈暮星猝不及防被要礼物,愣道:“唉?”

楚千黎面露不满:“你该不会觉得能白拿我的牌吧?愚人牌非常重要,这副牌不能用了。”

谈暮星仓皇失措:“但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

楚千黎歪头道:“那你给我织条围巾?不然还是做副手套,正好拍视频要露手,你做一副好看的手套,我可以拍摄时候戴。”

谈暮星赶紧纠正她离谱的想法:“我没有给人做过衣服,这绝对就是两码事……”

谈暮星确实给娃娃做过衣服,但他还没有给人制作过手套,说实话根本就是跨行。

楚千黎随意地摆手:“啊,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

谈暮星:“?”

楚千黎笑道:“你不是说自己毫无价值嘛,我感觉你现在就像应届毕业生,不被别人剥削一回价值,那还真没法清醒过来。”

“非要被人榨取过剩余劳动价值,才能知道自己是有用的人嘛!”

谈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