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站姿笔直的?天宗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脸色铁青的?景宗主身前,做呕吐状的?青年细瘦腰肢弯了弯,单手捂着胸口,朝地面吐了吐舌头。
两帘乌发随他动作从肩头垂落,遮住了白皙脸颊,还有?唇间探出的?一点红舌。
虽说他们?也觉得?景宗主说的?话腻腻歪歪,但都在?心底想想就罢了,难敢像闻秋时这般明目张胆。
街间一片寂静。
在?闻秋时“略”音落下后,景无涯沉着脸捂住他的?嘴,另手在?后背拍了下,闻秋时被迫挺直腰杆,耳边传来景无涯最后的?温声细语,“师弟身体不适,我带他去看大夫,孟宗主,告辞了。”
话落,景无涯按住闻秋时肩膀,手掌略一收紧,带人消失在?原地。
顾末泽抬手扑了个空,眉头拧起,迅速追了上去。
院落幽静,一座四面环水的?亭子里出现两道身影,景无涯布下结界的?瞬间,一道身影及时赶到留在?了里面。
景无涯看清是谁,面色一沉,“你来做什么?出去。”
顾末泽握住闻秋时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身后,“你带走我师叔,问我做什么。”
“放肆!谁允许你这般对我说话!”
景无涯从小做事注意力就不集中,常常这事没做完,就被另件事吸引走了,若非遇到仙君师父,连修道门槛都踏不进。
眼下他本牢记盛泽灵嘱咐,打算与?闻秋时挑明一切,然后带盛泽灵口中的?小葡萄回去,谁知顾末泽跟来了,一副目无尊长?不服教?的?模样,登时挑起了他的?怒火。
景无涯把正事抛到脑后,抬手祭出一件银光闪闪的?塔器,“我瞧你在?外历练几年,都忘了自己是谁。”
银色光芒洒在?顾末泽微白的?脸庞,他下颌线紧绷,不由自主回忆起往日被光在?里面的?场景。
在?那塔里一片漆黑,周围死寂,感觉不到时间流逝,顾末泽幼年因犯错被关在?里面,怎么认错哭喊都出不来,外界一日,他在?里面却好似过了十年二十年。
此后,他又被关了好几次,发现纵有?强大的?灵力依旧逃不出银塔。
以至于他如今看到这银塔
,便不自觉产生恐惧。
闻秋时手腕被捏得?生疼,低头瞅了眼顾末泽发白的?修长?指节。
原著里,景无涯知道顾末泽魔君之子的?身份后,虽留下他一命,但为了防止以后无人能制服长?大后的?顾末泽,特意在?顾末泽小时候给?他埋下了一个阴影。
以致于让顾末泽看到法器银塔,就会?下意识害怕。
“你师叔?还假意护起来了?旁人不知你真面目,我可知晓,”
景无涯目光如炬,视线越过顾末泽肩膀,落在?被他拉到在?身后的?闻秋时,一副完全信任顾末泽的?模样。
景无涯心下微沉,用看穿一切的?眼光望向顾末泽,“何时发现他身份的??竟然敢趁我不知的?时候,肆意妄为,给?我收起你那些心思,不然我定用这银塔将?你关个千百年!”
听到他的?威胁,顾末泽脸色白了几分,眉眼浮现阴郁之色,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他情绪变得?压抑至极,好似一瞬间,回到了儿?时被关在?漆黑塔里,四处是壁,撞的?他头破血流,也寻不到出路的?惊惶时候。
这时,身后有?人拽了下他衣袖。
“他骗你的?。”
闻秋时清越嗓音响起,透着几分忍俊不禁。
即使顾末泽不知话中何意,但绷紧到发疼的?神?经,听到闻秋时的?声音逐渐放松下来,随后听到他说:“这银塔其实?是个.......”
“闻郁!”一声慌喝骤然响起。
景无涯脸色大变,匆忙打断后,砰的?一掌拍在?石桌上,“闭嘴,你答应过我,不会?暴露银塔秘密!”
闻秋时面露愕然。
又来一个唤他闻郁的?人,他和闻郁到底哪像了,何况.......
闻秋时眸光一转,想起景无涯从见?面便做出的?奇怪举动,恍然大悟。
景无涯发现这身体换了个神?魂,但不知为何以为他是闻郁,故而,并?未将?他当作夺舍的?邪祟。
闻秋时眨眨眼,本欲反驳的?话到了嘴边,把那句“我不是闻郁”的?解释咽了回去。
“不说就不说,不过,”闻秋时从顾末泽身后斜探出脑袋,挑眉看向前方男子,“别吓唬我小师侄。”
“什么小师侄?呸!你昏头了!”景无
涯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他是......”
‘魔君之子’到了嘴边,景无涯看了看顾末泽低垂的?眉眼,神?情复杂地咽了回去,转而道:“叫得?这般亲近,别告诉我你真把他当师侄了。”
世人皆知,魔君夙夜死于闻郁之手,明知自己是顾末泽的?杀父仇人,还敢护着顾末泽,不怕惹火烧身。
景无涯深深望了眼闻秋时,想起初见?时。
那年楚老族长?大寿,宴请四方,广邀天下修士前来赴宴。
楚氏一族极为看重颜面,那些古板的?老家伙还尤其狭隘小气,若收到请帖不来,抑或来得?不是掌权的?那人,就会?被视作瞧不起楚家,以后少不了被使绊子。
但北域与?天宗是例外,圣尊和仙君请是请不来的?,景无涯这个天宗大弟子到来,已足够给?他楚老族长?面子,而被北域那边,少域主郁沉炎意外到来,更是令楚家上下惊喜不已。
宴席其实?十分无聊,全场是司仪不间断地宣哪个仙门送来贺礼,送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景无涯险些打起瞌睡,直到对面传来少年吵闹声。
身为座上宾的?郁沉炎,金缎绑发,一身夺人眼目的?华贵衣裳,尚且青稚的?五官已浮现出圣尊些许轮廓,不难看出以后英俊模样。
他身上凝聚了全场最多的?眸光,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换个其他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或许如坐针毡,但郁沉炎大概从小习惯了瞩目,没有?任何不适。
他兀自端坐,唇角噙起淡淡微笑,让人除了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脸上任何情绪。
圣尊之子,加上不出所料会?成?为下任北域主,这些身份足以人趋之若鹜。
自郁沉炎现身就有?不少人怀揣着心思靠近,欲结识一二,然而每当这时候,郁沉炎眼神?会?瞬间锋锐,唇角淡笑也变得?如嘲讽一般,即使是坐着抬头望,也宛如高高在?上的?俯视。
加上身后一脸冷厉的?侍从,让人不寒而栗,走到面前酒盏也举不起来,只能狼狈退去。
郁沉炎独坐一端,如天潢贵胄般,直到一只玉白的?手伸向他盘中的?葡萄。
来的?是个少年,青丝披肩,眉眼在?璀璨灯火照耀下,精致
而漂亮,他拎起一串葡萄,随手摘下一颗往嘴里抛,边吃边坐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