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长街 殊娓 7828 字 5个月前

面前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20岁左右,向芋确定,她从未见过。

那男人激动到说话都带着颤音, 看着他捶胸顿足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向芋也被感染了一些激动。

她说话间, 不经意屏住呼吸,迟疑地问“你认识我”

她其实想问,你同靳浮白是什么关系。

但没敢。

这一趟秀椿街已经是失望至极,连她这样的人,都有些怯了。

年轻男人的激动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更不解的是, 他急得已经眼角湿润。

用颤抖着的哑声说“请您等一下,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转身往院子里跑, 跑了半步,又回头叮嘱“求您一定不要走, 一定别走, 拜托了”

一墙之隔,能听见院子里的奔跑声,脚步急而乱。

向芋脑子有些空白, 她想要集中精神想些什么, 但又无法摒弃那些纷至沓来的各方情绪。

是不是快要得到关于靳浮白的消息了

可是他如果回国, 为什么不来找她

不想找她的话, 为什么感觉那个年轻男人,见到她这么激动

靳浮白,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您看这个”

年轻男人跑出来,把取来的东西塞进向芋手里, “这上面的人是您吧我一定没认错,我不会认错的”

那张照片很多年了,边角略显皱褶,但褶皱已经被压平,只剩痕迹。

有一小块污痕,像是血迹干涸。

照片里是靳浮白和她挨在一起的,她一脸假笑,而靳浮白,脸上顶着一个清晰的牙印。

是那年去跳伞时,照的纪念照。

骆阳说“这是靳先生一直放在钱夹里的。”

向芋深深吸气,胸腔里有一阵平静的凉意。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某一年去地下陵园旅行参观,对着石棺,听闻导游细述古代帝王的一生,阴气森森,连灵魂都冷静。

她捏着照片,闭了闭眼,语气平宁悲凄“他死了,是不是”

留住向芋在这里,年轻男人反而没那么不知所措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听见她这样问,他怔了怔“您说谁谁死了”

“靳浮白。”

“啊靳先生是去医院复查了,自从出事之后他就”

他话音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向芋。”

“我叫骆阳。”

骆阳说着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向小姐,我真的等您,太久太久了。”

半年前,洛城是初春。

骆阳永远忘不了那天,靳浮白办公室的窗子开着,窗外的半重瓣山茶花开得正浓,散发出一股类似苹果的清香。

骆阳脚步轻快迈进办公室,把一叠资料递给靳浮白,不忘递上一杯咖啡。

靳先生又是一夜未眠,眼皮因休息不足而疲惫地叠出几条褶皱。

他总是那样,沉默地埋头在集团公事中,面部线条紧绷着,给人冷而难以靠近的感觉。

可他也有眼波温柔的时候。

偶尔在深夜,骆阳推门进来,想要劝说靳先生休息一下。

靳浮白站在窗口抽烟,烟雾朦胧里,他对着月色,捏着一张照片,眉眼柔和。

最后一次了。

骆阳知道,这些年靳浮白的所有准备所有努力,都为了这一天。

每次劝他休息,靳先生都是一句淡淡的话,不能让她等我太久。

无论深夜,无论白天,连生病时在病房输液靳先生都在操劳算计。

骆阳知道,靳先生不眠不休,是因为有一位深爱的女人在国内。

骆阳年轻,他做不到像靳浮白那么不动声色,他早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等着靳浮白拆开文件袋子。

以前他问过靳先生,您那么想念她,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

靳浮白说,成败又不一定,留下她是耽误她。

骆阳年轻气盛,还怀有满腔中二情怀,说,那您也该在想念的时候联系她啊。

靳浮白那张总是冷淡着的脸上,会浮起一些无奈,他说,不敢联系,怕听见她已经嫁人,会觉得活着都了无生趣。

袋子只被拆开一角,里面的东西靳浮白看都没看,把文件袋丢在办公桌上。

“啪”的一声,像是把所有包袱所有都抛开。

他忽然开口说“阿阳,订今晚的机票,我们回国。”

骆阳跳起来,对着空气挥拳“好我这就去订”

那天的靳先生有多开心

他扯掉了领带,衬衫扣子捻开两颗,手里抛着车钥匙,下楼时甚至哼了歌。

他们开车去机场,等红灯的路口旁是一家花店。

靳浮白摸着下巴,满眼笑意,偏头问骆阳“我是不是该给她买一束花我好像没送过整束的花给她”

骆阳从来没见靳浮白心情这么好过,也大着胆子调侃“靳先生,您这么不浪漫连花都没送过,难怪人家女孩都不找你的。”

红灯变成绿灯,骆阳问“要不要把车子停在花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