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这场戏,陷入情绪的不是翁道衡,而是任野。
戏外的翁道衡对他的态度骤然冷了下来,虽然有戏里的因素,翁道衡对他冷是为了保持两个人后面戏里那种渐行渐远的状态。任野的情绪向来比常人敏感,翁道衡的骤然退缩让他在戏外保持了几分冷意。
而在戏外不和他说话的翁道衡在戏里一开口就是用唐海的嘴伤人,明明戏里伤害唐海的是陈山,可是任野却感觉到陈山的背叛和隐瞒很疼,虽然这对于陈山来说活该,但是他作为伤害的一方未必快活。
任野要演陈山,他要去和陈山共情,可他潜意识不理解陈山,为什么要伤害别人呢,弄得自己也这样痛苦呢?
陈山的年代和a线年代一致,九十年代,时尚意识觉醒的年代,那个时候的人又前卫又保守,影视剧敢拍,人们敢穿。
可是能做大众谁又愿意去做小众呢,陈山即使喜欢男人也没有想过放弃做一个“大众的人”。
他没有父亲那种孤勇的决心,敢去做大多数人不敢去做的事情,于是他就成了不上不下的中间派,他觉得真正的自己平庸又懦弱,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下一场戏还是陈山和唐海的戏,这场戏任野一想自己又要去伤害唐海,他就觉得很难受。
唐海没回那个留有陈山气息的别墅,他连钥匙都懒得换,自己直接去另一套陈山不知道的别墅里住了好几天。
陈山一开始发现自己还能进唐海的家,心里多了几分侥幸,他以为唐海或许还能原谅他,可是在唐海原先的房子里守了几天,都没有等到唐海,陈山才发觉唐海像扔垃圾一样把他给扔了。
唐海第一次出现原来的房子的时候,陈山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他紧紧地抱住唐海,身体都是失而复得的颤抖,他说:“唐海,你回来了。”
唐海一把推开他,听到陈山的声音他就有一种被耍弄的屈辱,他冷漠地推拒着陈山的拥抱,陈山怎么肯放手,他一边紧紧地抱住唐海一边说:“你冷静一点,我可以解释的,真的。”
可是唐海完全不想听他说话,他猛烈地抗拒着他的接近,唐海是做过黑/道的,他这次下手毫无顾忌,陈山力气比不过他,被唐海猛地一推,撞在茶几上,额头破了,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血蔓延爬下来,猩红的世界里他看到唐海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他心里又急又气,身体的疼痛加上心的疼痛让他无比委屈。
他的脸上挂着血,眼神却熄灭了,他问:“唐海,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唐海不是故意撞伤他的,他下手没轻重,看见陈山这副模样又心软了,于是他沉默地从茶几下拿出纱布,给陈山轻轻地按住额头上给他止血。
他的眼睛盯着陈山的伤口和满脸的血,眉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语气却是冰冷的:“你有未婚妻,我和你谈什么恋爱?”
陈山抓住唐海给他包扎的手腕,紧紧的,他说:“我会和萧晓燕分手的。”
唐海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他看着陈山,说:“分不掉的,先来后到,要滚也是我滚。”
“你现在全凭冲动说这句话,但是我知道你会结婚的,即使没有萧晓燕,你要是勇敢就不会大一就挑了一个天真的富家女谈恋爱了,你是既想做大众又想得到我,天地下哪里有都顺你心的事情呢。”唐海声音冷漠,他的神情清醒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陈山张了张嘴,然后他说:“你不要把我想得那样坏。”
唐海拿起剪刀剪下多余的纱布,麻利地收拾好医疗箱,他觉得太可笑了,他想咧嘴笑一下,但是他笑不出来。
于是他冷着脸跟陈山说:“你还不坏吗?你多会玩弄人心啊,明明有未婚妻还在你亲爸的丧礼上招惹我,你爸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