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和阿山的初见并不美好,不但不美好,而且是唐海倒霉的开始。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是很精贵的存在,唐海就是这样一个精贵的知识分子,他单亲家庭出身,从小跟着爸爸生活,父亲是一个律师,却喜欢给穷人打官司,正直又善良。
在这样家庭出身的唐海自然从小对爸爸充满敬佩和憧憬,他小时候就很会念书,在别的小孩还在玩脏泥巴的时候,唐海就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坐在家里的小阁楼里偷看父亲的法律大部头。
长大以后的唐海考上了大学,成为了一个法律专业的学生。
出来工作时,他自然而然地被分配到了海城当地法院工作,一开始他虽然不善交际,但是因为能力出色长相优秀,被领导器重,甚至有背景的女同事也青睐于他。
可是唐海是个二愣子,他一开始不懂成年人世界的圈圈绕绕,也拒绝了女同事的青睐,最终在单位被人排挤被人妒忌。
本来分配给他的房子迟迟不能下来,于是手头没钱的唐海只能搬到了海城鱼龙混杂的城中村里租住便宜的出租房。
唐海租房子的地方在城市里的阴影里,两边是光洁亮丽的商业区,可是在城市看不见的阴影里,就有这样被繁华抛弃遗忘的角落,闭塞,肮脏,凌乱,原始。
在高楼里的间隙里堆着年代久远的危房巷子,阳光照不进来,唐海住进来之后衣服总是晒不干,住在这里的什么人都有,有混混,有洗头店小妹,有农民工……
当唐海穿着白衣服出现在这个巷子里的时候,他显得十分多余和突兀,因为他看上去就不属于这里。
住在唐海一楼对门的是一个跟唐海一样气质不属于这里的人,那男人也是白衬衫勒着皮带,但是和气质清冷的唐海相比,看起来多了几分不怀好意,他整日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长相俊秀,但是一看就是那种很擅长应付女人的类型。
唐海猜测这个人是个“拆白党”,那个拆白党的男人看见唐海总阴阳怪气地喊他“大学生”。
住了一个月之后,唐海才知道这个拆白党名字叫桑淮,名字很好听,就是人不是个东西。
那天唐海下班回家,突然眼前一黑,被人捂住嘴捆起来套了麻袋抬走,唐海在黑暗里拼命挣扎,换来了两脚,就听见麻袋外有人说:“这小子溜了几天,终于给爷爷我给逮住了。”
“这个臭小子,胆子够肥的,竟然招摇撞骗到我们头身上,这拆白党不仅骗女人钱,居然男人钱也骗,还是个男女不忌的拆白!呵,呸!”另一个人说。
唐海在麻袋里听明白了,这两个人是寻仇找对门桑淮的,怪不得这几天桑淮不见人,他还以为桑淮骗到大鱼飞升了呢。原来是拆白骗到男人身上了,结果踢到铁板了。
只是自己倒霉见的,被错认成桑淮给他仇家找错了人,唐海想可能巷子那条路也没个路灯,桑淮仇家认错人也是有的。
于是唐海在袋子里挣扎想要发声争辩几分,可是才发出声响,就又被人隔着麻袋踢了一脚,生疼,疼得唐海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白脸,还哼哼呢,我看你是阎王嫌命长,敢去招惹我们大哥!”
“就是,他也配,长得那油头粉面的磕碜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们头长得那模样他也配肖想?”
唐海被踢了两下,人安静了片刻,这拆白党胆子不小,居然敢惹到黑/帮!唐海想着心灰了几分,希望黑/帮讲讲道理,希望能放过他。
同时他也有了一个猜想,这黑/帮老大估计模样不错,所以桑淮发了昏。
突如其来的光明结束了麻袋里的黑暗,阿山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目光没有看过来,只露出一个淡漠的侧影。
这就是唐海第一次见到阿山。
唐海看了一眼阿山,心里想:他果然长得不错,怪不得桑淮发昏呢。
化妆师把翁道衡的双手绞在背后给他捆上绳子绑好手腕,因为这场戏的唐海的手是被反绑的,化妆师一边捆他一边问:“翁老师,这个力度可以吗?”
翁道衡面色沉静地“嗯”了一声,目光移过去看着坐在阿山椅子上看剧本的任野,自从那天任野酒后亲了他之后,任野就一直沉浸在戏里,昨天的戏两人完成度很好,可是任野状态沉默了很多。
上一秒他们还在戏里面耳鬓厮磨,可是结束之后任野连目光都不敢给他,他身上阿山那种沉郁美丽的感觉越来浓重。
翁道衡时常在出戏的间隙里看着任野深情的目光,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是阿山爱他,还是阿山壳子后的任野爱他。
在他惊醒的那个《食肉动物》杀青的梦里,任野就在他想不起来的酒后用阿山那样的眼神看他。
翁道衡不希望那是真的,他虽然变态爱好是磕自己cp,但不意味着他希望自己的cp成真。任野就算真的喜欢他,翁道衡也回应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