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从没想过妈妈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样子。
从小到大, 何默默其实是个极为有求知欲的孩子,初中物理和化学课本、甚至是课外读物上的的趣味实验和有趣的自然现象, 只要条件允许,她都会做做试试或者验证一下,她想过为什么苹果是甜的, 梨子是酸的,想过为什么雪会剔透,而雾却遮住人的眼睛, 她想过十万个为什么,她长久地渴望知道世间的一切原理,可她没想过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姥姥,自己的同学。
她沉迷于实验室里的显微镜,心心念念天文博物馆里的望远镜,可她没有用自己的眼睛去平视过自己的身边。
“我明白为什么语文老师会那么说了。”
“啊?”
时新月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阿姨会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老师说你的作文总是写生活中很细节的东西,情绪都是真实又细腻的,我……何默默在这方面确实差得很远。”
“啊?不……没、没有。”
“明明就是有。”何默默语气里没有情绪,长久的生活的痛楚,在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儿心里成了诗与酒覆盖着生活的酸苦,与她们参加而过的这些同学不知道,自己坐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你太了不起了。我今天花了五十七分钟的时间来思考,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样……我做不到你现在这样,不,应该说,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存在,如果把你的遭遇创建成一个模型,最后能导向你这个结果的概率极低,更多的情况下是……糟糕的多情况,而我一定是更糟的那种……”
五十七分钟就是她今天考试时候写的作文,与其说是作文,不如说是检讨。
老师居然还认为自己能带动时新月的学习积极性?她这个总是会自怨自艾被妈妈庇护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拥有比时新月更积极的态度呢?
“那是鲜血灌路才越过的荆棘,她的脚上应该白骨森森,可她走出来了,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们知道在人间的路走起来很快,也知道在地狱的路,走起来会很长……所以她走了很久,很久。”
她今天在作文里是这么写的。
“阿姨,您别这么说。”
何默默语气坚定:“我说的是实话。”
时新月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走到路口,过了马路就是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