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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儿?你带她走不行么?你早点儿回去不行么?你……”

“我跟那狗杂种,怎么说来着,同归于尽,说不定小月没爹没妈都过得比现在好,对吧?”

女人的一条腿撑在椅子的边上,她往后一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烧了三分之一的烟,再摸摸口袋,她也没摸到打火机,转头拍了拍邻桌:“打火机有么?”

邻桌两位男士吓了一跳,看看她那邋遢样子,都说没有。

女人于是又把烟收了回去。

何雨出了名的能说会道,被女人那么一反问,她挑着眉看着对方:“没人想逼你死,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绝。”

“是么?没人逼我死,也没人想我活呀。你这小丫头知道挨打是什么滋味儿么?”

女人单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一低头,何雨就看见了她脑袋上的两道疤,一道大概三厘米长,另一道更长,隐入了侧边儿的头发里。

“这是用镐头砸的。小月身上比我强点儿,那畜生知道她小身板儿一镐头下去就得稀烂,都是用鞭子,用巴掌、拳头……我去接小月的时候,那女警察一头很黑的头发,她哭着问我:‘你为什么不管你的孩子呀。’我回她说:‘拉倒吧,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我第一次挨打的时候我还硬气呢,闹着要离婚,那一条街上没个不劝我的,我爸妈也劝我,后来呢?谁能替我挨了打?我妈也没救了我啊,我问谁为什么去呀。”

虽然讨厌这个女人,何雨还是在这个话里得到了共鸣,她不知为何到了这个地步的人生,除了怪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女人和自己不一样,就是因为她并不把一切责任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世界质问她,她也质问这个世界。

何雨的心情很复杂。

有一些话如果不说,似乎就是默认了对方的道理,但是说了,也成了自己刻薄不讲理,于是,何雨看着时新月的妈妈,看着她把腿从椅子上放下去又去吃米粉。

“你总是个大人,办法比孩子多。”这是何雨终于说出口的话。

“还办法呢,我就三条路,报警,继续过,跑。报警我报了,结果说流了一头血是轻伤,我要离婚,他爸给了我爸妈两千块钱,我再挨打的时候这也成了我的罪状了……你知道人能多坏么,我再说要报警,他就能把我绑在家里,就绑在暖气片上,狗一样地绑着……报警我是不敢报了。继续过……哈,所以我就跑了嘛,哪还有办法?不跑就得死了。”

女人低下头扒拉着把拌米粉吃完了,掏出了一个角上贴着胶带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