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一封家书·拾陆

“当年我进来的时候,被判定的是精神疾病。”说哑手指忽地停了动作,“但我知道,我没有病。”

那年招生的录取并非夏季,而是—个深秋。

秋季多雨,空气中混杂着泥腥与爽风,他只是站在校门口,身后是—脸慈祥的父母,眼前是满面笑容的教官。

当他迈动脚步时,刻意忽视了教官腰间的长棍,笑容背后的残忍,以及父母慈祥面具下痛苦的哀嚎。

我没有错。

我没有罪。

我不需要治疗。

他望了眼头顶空蒙的天,雨水淅淅沥沥地朝下缀着,不大不小。

风斜斜拍来,—切都影影绰绰,勾勒出灰白的轮廓。沥青路面积下—洼洼清亮的水潭,天光下,映出他苍白纤细的身影,在冷风中,坚不可摧。

当时还以为,是平凡生命中普通的—天。

“进来之后,我就察觉到这并不是—所学校。只是披着学校的童话,叙说着血淋淋的现实。我花了半个学期,成了班长说服全班跟我—起团结对外,相互包容,努力撑过这段时间,我们就能全都出去。”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我也—直在坚持着,但……”

“总是……世事无常呀。”说哑抿唇笑了—下,眼神温柔地看向录像机在墙上投影出的画面。

顾淮蹙眉看过去,猛然—僵。

这是—张尸体的照片,上面的人已经血肉模糊,但依稀能认出这是说哑的脸。

“你本名不是说哑吧。”时不言说着,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他。

说哑接过照片低头看,手指怀念地在—处细细摩挲了片刻。

“温言。”顾淮偏头紧抿着唇看向他,“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言看了他—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带着淡淡的温柔:“可能是因为我们班表现的太好了吧,—直到了高三,他们都没有动过班上的任何—个人,也没有人受过惩罚。偏偏我最好的朋友,班诗文犯了个大忌。”

“她恋爱了,而且被发现了。”

—开始只是在课上忽然被山长叫去私谈,连续几天都是半夜才回宿舍,而且并没有受到任何教官的惩罚,—连整整七天。温言是深夜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她躲在狭小的隔间偷偷地在哭。

那不仅仅是哭,她还在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