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薄唇紧抿了一下,还想再问什么。
俞清就抬起手掩面打了个哈欠,神情紧张地看了圈众人,小声说:“我有点困了,能去睡觉吗?”
她一说这话,其余几个姑娘面面相觑着相互看了一眼。
虽然俞清现在是好好的,但万一……谁又能说得准她真的还是正常人呢?
红燕说:“晚上睡觉我们要把你绑起来。”
俞清愣了一下,含着泪光的眼睛盯了她一会儿,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好的,我配合大家。”
安定完俞清,众人作鸟兽散,各自回了房间,准备继续睡觉。
时不言迷迷糊糊抬手揽在顾淮腰间,声音闷在嗓子眼儿里,嘟囔了一句:“出去干嘛了?”
顾淮想了一下,看着他满是倦意的脸,淡声说:“厕所。”
时不言“唔”了一声,身体又翻了一下,以一种拥抱的姿势把顾淮压住了,“晚安……”
“晚安。”
【这个姿势我好爱呜呜呜】
【等等,我突然站不稳攻受了,到底谁攻谁受】
【前面的,我也,我怎么觉得……】
……
……
也许是洗澡的时候林柯雪忽地提到的缘故,夜里的时候,顾淮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很乱、很杂,从有记忆开始,到最后看着直升机乌泱泱飞满了整片天空。
形形色色的人在脑海中纷杂掠过,直到画面停留在暗房……
那是他不知多少次进暗房了,只是那天的记忆格外清晰,站在对面的是住在上铺,日日帮他抢饭的少年,如今颤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双眼通红死死瞪了出来。
“小七,我……”少年咬了下牙根。
他们没有名字,根据年龄排了序号,在那个寝室,顾淮排在最小,所有人都亲切地叫他“小七”,少年最大,大家都叫他“一哥”。
一哥缓缓垂下手,“你杀了我吧,小七,我……我不想活了。”
顾淮朝他走过去,说:“我们可以——唔!”
他缓缓垂眸,看着心口上横插着的匕首,猩红的血从伤口泊泊而出,滴落在灰黑的地板上,格外刺眼。
视线迅速倾斜,他重重倒在地上,模糊的眼前看到一哥笑着走了出去,对长官说:我赢了。
他要死了。
少年时期的顾淮想。
“你想活着吗?”一双微凉的手在他脸上缓缓摸了一下。
你想活着吗?
人本能的求生,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虚弱地吐了个字。
“好,我让你活下去。”
一道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眼前渐渐陷入黑暗。
“晚安,做个好梦。”那声音轻轻笑了一下。
呼吸逐渐匀长起来,在这笑声中睡了过去。
……
第二天,所有人是被一阵锣声敲醒的。
咣咣咣!——地直敲,不像是在敲锣,倒是以为要拆房。
顾淮还没睁眼,先皱了眉,耳边尽是一片骂娘声。
他睡觉的时候就感觉被一块烙热的铁板一直压着,梦里的东西又模糊不清,让他一直喘不过气。
他刚一动,“铁板”就动了,紧跟着粘过来,听到敲锣声,“啧……”有些烦躁的声音低沉地贴着耳边响起。
时不言侧着肩膀,手臂完全把顾淮压倒怀里,气息绵长又滚烫地洒在顾淮颈侧,把他死死圈在一亩三分地的空间里。沉沉弓起了肩背,身上的裙子紧紧绷起,显出清晰漂亮却并不虬结夸张的肌肉线条。
狭长的眸子紧闭着,刻出两道入木三分的线,低沉的声音压在嗓子里发哑,“谁在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