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阿娘缘何会这样想呢?谁敢瞧不起寇家的女儿?这天下可有一半都姓寇呢,只怕说起来,比我们这些姓裴的还要高上一等——阿娘,您说是也不是。”
这名义上的母子二人在这堂上你来我去,字字句句都是真刀明刃,他们早已撕破了脸,便不想再搞虚与委蛇的那一套了。
两人嘴里愈毒,面上也就愈发温和,若不仔细去听,还真会以为堂上的是对母子在闲话家常,是副母慈子孝的普通景象。
而下头的宫人们垂首听着,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哀家前些日子听说,”太后放下茶盏,抬目看了眼龙椅上的那位青年,“陛下在大明宫里养了个小孩儿,说是圣上百般宠爱,地位身份与贵主儿也没差别了。”
近身伺候皇帝的人都知道,这几年大明宫里多了位小郎君,这位小郎君行踪莫测,身份不明,有位宫人据说还在大半夜里撞见了那小郎君忽然长出了一对猫耳,把他吓了够呛。
不过能被调到裴野身边近身伺候的,个个都很机灵圆滑,很知道什么话该说、而什么话不该说,故而他们心里疑归疑,可也没人敢在私下里多嘴议论过。
所以这事儿落到远在清宁宫的太后耳朵里,便只以为皇帝是豢养了一个小宦官,因此便更确定了他这位养子恐怕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不过到底只是一个阉人,男不男女不女的,也没机会和皇帝珠胎暗结,生下个一儿半女来,故而太后也就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如今见他不仅不肯立后,大好的年纪,竟连妃嫔侍妾也没过一个,不禁便觉着是这男狐媚子使了什么欺君媚上的手段,叫皇帝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