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缓声说起了家里的事:“你‘不在’之后,阿娘差人给我送过两封家信,她和阿爷都不识字,找的是隔壁坊的一位书生代的笔。”
“信上说,你的尸首已经安置妥当,就葬在姑姑的坟边……”
“那日阿娘拉着你的尸首回去,阿爷气得当夜就要休了她,是家里的兄姊和邻居大娘拦着,这才没休成。”
“不过阿爷与阿娘置气到现在,过了年也还是一句话也不肯同她说。”
“也有好消息,咱们的长兄现在不是学徒了,往后便能自己赚钱了,二姐上月也许了人家,定在明岁年前结亲,那人虽然家境一般,但好在为人老实,二姐嫁过去也是做正妻,不做妾,不必再挨人欺负。”
曹四郎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小猫儿说着话,方啼霜则窝在他怀里很仔细地听。
他觉得这些事既遥远又亲切,一时便又想起了那日临别时,兄姊们那不舍的目光。
他忽然又很想家。
他想亲眼看着曹二姐出嫁,也想回到那虽然吃不饱也穿不暖,但有兄姊们陪他一道嬉戏打闹的日子里去。
及此他又想起了那冷心冷肺,忽然就不搭理他了的裴野,顿时悲从中来,觉得这世上还是只有亲人最好。
小猫儿一伤心,便开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曹四郎一低头,只见那小猫儿把眼泪一股脑地全抹在了他的衣襟上,夏日里衣裳穿的薄,曹四郎心疼小弟的同时,只觉得领口处传来了微微的湿意。
他心疼地搓揉着小猫儿的脑袋,而后轻声呢喃道:“也怪阿兄,没能早些发现你……”
一人一猫便又这样凑在一起说了会话,方啼霜哭累了,不知何时,便以这样的姿态在曹四郎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