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下游五十里,几艘驰马快船横在岸边的芦苇丛中。
虽然西陵被围的水泄不通,但吴军仍可通过错综复杂的水道和密道传递消息。
水道、密道太狭窄,无法用作偷袭。
两边近十万的大军,区区百余人的偷袭根本无济于事,秦军警惕极高,营垒森然,羊祜、罗宪都不是疏忽大意之人。
除非恰好能击杀秦军大将。
但这种几率实在太低了,主将身边日夜有甲士护卫,不是那么好刺杀的。
把战争的胜负压在这个上面,无异于缘木求鱼。
黄昏、落日、芦苇、大江、小船,构成一幅意境深远的画卷。
如此超凡脱俗的画卷里不能没有人,否则就缺少灵魂。
船头一人,紫袍长冠,腰悬长剑,目光深邃的看着西北面的秦军大营。
一人、一船、一轮落日,近处江水涛涛,远处青山翠影。
东吴大将军陆抗不在西陵城中,而在大江之上,“羊祜罗宪二人配合,相得益彰,居然不中吾计!”
“西陵有吾彦、左奕二位将军在,兵精粮足,大将军可高枕无忧!”身后蔡贡拱手道。
“二人跟随某多年,有勇有谋,的确可堪大用,然久守必失,秦军咄咄逼人,观其气势,有必取西陵之心。”
“大将军何不向建业求援?唇亡齿寒,丞相不会不知道。”
钟会的一系列表现,让江东士民对他充满了期待。
陆抗却摇摇头,“钟会不来,某或许能守住荆州,钟会若来,荆州不落入虎狼之口,也会落入蛇蝎腹中!”
“这是为何?”蔡贡疑惑道。
“钟会能诓骗天下人,焉能瞒过某?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而已,其所长不在兵略,而是勾心斗角,建业近日有童谣云:西边土生木,东边金伐木,金土一相逢,铁马入江东!虽是秦人细作离间,却绝非虚言,届时某腹背受敌,必为秦人所破!”
陆抗颇有识人之明,吾彦、左奕都是他提拔起来的。
江东若没有陆家撑着,早就被钟会吞下肚了。
陆家也是钟会最大的绊脚石。
两边关系如此险恶,陆抗怎会指望钟会能无动于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才是钟会最佳的选择。
蔡贡稍稍沉吟之后,忽然抛出一个沉闷的话题,“大将军以为……江东能延续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