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菀见他只顾着喂牙牙,自己却不吃,便道:“夫君,还是我来喂吧,你吃你的。”
谢隐道:“让我喂吧,还是头一回喂她呢。”
望着父女俩格外和谐的一幕,桂菀心头涌起阵阵暖意,碍着周围有下人,一些话问不出口,但她确实是冷静了许多,待到饭后带着小牙牙去院子里消食,她才问:“夫君,昨日之事……你、你当真不介意吗?”
谢隐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小腿乐呵呵转圈圈,结果转晕了头一屁股跌坐在他鞋面上的小牙牙,弯腰伸手不让她摔倒,很坚定地回答:“你没有错,我为何要介意?反倒是娘子,能原谅我吗?”
桂菀一愣。
谢隐一边护着转圈的女儿一边道:“从前我心高气傲又狭隘自私,对娘子不够体贴,未曾尽到夫君之责,对女儿冷眼相待,未曾有父亲之仁,娘子若是恨我,才是理所应当。”
“不,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桂菀慌忙否认。
“我知道娘子并未记恨于我。”谢隐温和的声音渐渐平息了桂菀的不安,“是我自己意识到从前的卑劣不妥之处,这次娘子出事,令我意识到自己对娘子与牙牙的感情,眼前不再被虚假的美名所笼罩,自然便想开了,只盼娘子能原谅我的过错,让我弥补你们。”
桂菀忍不住捂脸而泣,她也有脆弱不安的时候,却无人可依靠,许多困难不敢同爹说,怕爹知道了会担心,而丈夫,和单琛成亲后的这三年,她几乎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只觉得自己的一生便是这样了,盼着牙牙快些长大,此外她对丈夫毫无希冀,可就在她已然绝望时,他却说他知道错,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她所求不多,只要一家平安和睦,只这么小小的心愿而已。
谢隐单手抱起牙牙,另一手揽住桂菀的肩头:“谢谢娘子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桂菀伏在他肩头,忍不住痛哭失声。
谢隐任由她发泄的哭了一场,之后便每日都带着牙牙陪在她身边,一开始桂菀晚上还会做噩梦,可每回惊醒看到的都是夫君关切的面容,他的陪伴一点一点将她自绝望的深渊中拉出,阴霾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退去,桂菀慢慢地也有了笑容。
桂老爷不乐意了,以前牙牙跟他最要好,如今却跟女婿最好,他虽然高兴女婿疼爱外孙女,可、可也不能剥夺他跟牙牙的快乐时光啊!
谢隐每日都起很早,单琛是个没用的书生,身体孱弱,说得好听点叫斯文,难听点就是个废物,上回去把桂菀抢回来,手脚抖了好几天才缓和,可见平日根本不锻炼。
因此谢隐每天早上都会围着桂家的宅子走上几圈,一开始是走,慢走一会儿都气喘吁吁顶不住,渐渐地换成了快走、慢跑、快跑,他还在院子里搭了几个在桂菀看来奇形怪状的架子,全是拿来锻炼身体的,因为运动量大,身体所需要摄入的能量也增高,饭量增长的同时,容貌与体质都有了改变。
这些改变是细微的,与他日夜相处的人看不大出来,只觉得他气质变了,长得更加俊秀,身体也愈发强壮,只有认识他却长久没见的人,乍一见才能意识到谢隐的变化究竟有多大。
坚毅的灵魂无惧任何弱小的皮囊,因为他足够自律、理智和努力。
这一点桂菀感触最深,从前夫君抱她时,她能感受到他瘦弱身体凸出的骨头,而最近一段时间,她只是靠在他肩头,便觉得无比宽广,从和他平视,到抬头看他,中间不过三个月。
而她对他的感情,也从相敬如宾,渐渐有了转变。
13
谢隐望着妻子圆溜溜的眼眸,一时间不知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他说过不会对她隐瞒,但总觉得若是如实说了,只怕又要惹她不快,赵妙盈见他犹豫,心都凉了一半,感觉特别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
谢隐见她眼圈儿渐渐泛红,忙道:“是我不好,你莫哭。”
“我没哭。”
还说没哭呢,声音都变调儿了,谢隐哭笑不得:“方才我犹豫,并非是有私心,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你,谁知反倒惹你不开心。”
“诚实回答不就行了。”赵妙盈吸吸鼻子,“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