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裴如昼不一样。

他并不是不懂身份地位之差,而是压根不在意。

不知从何时起,从前恨不得拉整个世界一起腐朽、衰败甚至堕落的他,头回有了不忍摧毁的东西。

背完书后,两人继续并肩走在林中。听着身边人与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戚白里的心间,产生了一种极其陌生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

就像是初春时节,阳光照化了山涧清溪上那层薄冰,将溪水晒的暖暖的。

然后,带着满身伤疤、泥泞,于萧瑟寒风中独行了一冬的他,将覆着血污的手轻轻放到了溪水里。

疲倦和痛苦,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们两人之间,向来都是裴如昼说,戚白里听着。但这一瞬,戚白里竟然忍不住转过身去,稍稍张了张口,想和身边的人说点什么。

但这个念头才生出,就被打断了。

“裴如昼!裴如昼——”远处,戚云遥又在叫他。

这一次戚云遥的语气有些冲,听上去像是生气了。

刚才给雪蛰编完辫子的裴如昼一脸疑惑地抬头,戚白里也一道朝前看去。

“怎么了殿下?”

“……算了,没事。”

“啊?”

裴如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说完那几个字后,戚云遥直接转身,给跟在一边的伴读们扔了句:“离我远点。”便猛地拉了一下缰绳,骑着马向着山林另一边而去。

戚云遥干嘛去了?

会胭山虽然是皇家猎场,但是猎场边上也没有筑墙,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动物从别的地方跑来。

更别说山里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或者蛇虫蚊蚁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