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为什么瞒着我?”江梦枕有些着急地追问,只要他的丈夫说出一句半句剖白心意的话,他就会告诉他,这些香囊对他来说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如果齐鹤唳真的从那时起就对他有心,这份被和香囊一起深深藏起来的情意才是江梦枕此时此刻想要珍惜的。

相比生死相隔,对面而立却不知对方心中所想才是更远的距离,齐鹤唳猜不到江梦枕连连询问背后的用意,只觉得他的每一个“为什么”都是在步步紧逼、恍如一道道的鞭笞抽在脸上,令他羞恼不已,“因为我嫉妒他、不想帮他,因为小妇生的庶子忌恨高人一等的嫡长兄,行了吧!”

“只是这样?”

齐鹤唳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宁愿江梦枕指责他的阴暗卑劣,也不愿江梦枕捧着齐凤举的心,却把他的感情踩在脚底下,他不甘心地沉声反问:“难道你没有隐瞒我的事吗?”

江梦枕被问得一愣,“我瞒你什么了?”

“你喝的药”齐鹤唳浑身紧绷,如困兽般压抑地吼道:“说是补身体,其实是避子的,不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药的事?”江梦枕大感诧异,“是谁与你说的?”

“你只说,那副药是不是有避子的功效?你为什么提都不跟我提一句——难道是我不配知道?还是你早就后悔了,根本就不想生下我的孩子?”齐鹤唳恨得眼睛都红了,一字一字将药方背了出来:“肉桂、附子、熟地黄、山茱萸、山参、茯苓、黄芪这是不是你的药方?若是我冤枉了你,我马上给你磕头认错!”

江梦枕急急辩解道:“药方虽是如此,但大夫说这方子是先散去寒气、固本培元,而后有益子嗣的!既有人与你说了这些话,连方子都弄了去,你若心里存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有时候我真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嫁给你三年了,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呢?”

“我不信,我们成亲三年,同房又有几天?你忘了吗,头一年我是在书房睡的,而后睡在这儿,天天都要看着你的那盏灯!”他不信江梦枕对他有情,一如江梦枕不信他的真心,齐鹤唳低头看着江梦枕手里的香囊,冷冷地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大约就是原因吧。”

“你混蛋!”江梦枕把香囊劈头盖脸地砸在齐鹤唳身上,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若不想不想要孩子,不想和你好好过,大可以让你一直睡在书房,何必多此一举?”

“也许是这事到底还有些趣儿?”齐鹤唳一把将江梦枕抱了起来,凑到他耳边呢喃似的说:“这大概是我唯一比大哥强的地方吧,他是个文弱书生,而我练过几年武,能让你在床上更快活些”

江梦枕的脸涨得通红,他使劲捶着齐鹤唳的肩膀,踢蹬着双腿道:“你放开我!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们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不由捂着嘴干呕了几声,肚子又开始疼,他头脑昏沉地出了一头的冷汗,强撑着脸面说:“那事又有什么快活可言?让人恶心罢了!”

“看来我连这个用处都没了,”齐鹤唳把他放到床上,心里更是发冷,他用手捏住江梦枕的下巴,乖僻执拗的倔劲儿翻涌上来,“灯虽没了,你如今又可以守着香囊过了,我这个丈夫有什么要紧的呢?我成全你的一心一意便是,你不必再喝那些劳什子药,倒把身体弄得越发坏了,我从此后离你远远的,绝不会再来惹你恶心了!”

“你魔怔了?琉璃灯的事是我做错,可香囊的事我是全然不知的,你怎么也算在我头上?就是你当年交给我,这种不合礼数的东西我也不会收的!”

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这时外头有人敲着窗户喊道:“二少爷,肖小公子那边叫你去呢,好像请了大夫进来,听说烧得烫手呢!”

“知道了。”

齐鹤唳蹙着眉应了一声,他才动了一下,江梦枕忽然抱住他的脖子,颤着睫毛说:“不许去!”

“怎么,”齐鹤唳俯身看着他,“还没和我吵够?”

江梦枕抿着唇不说话,齐鹤唳狠着心挣开他的手往外走,江梦枕示弱般叫了他一声,捂着肚子低声道:“你别去,我也不舒服”

“这又是做什么?看来不止是你不懂我,我更不懂你在想什么——我再待下去,你不怕恶心得吐出来吗?”争吵的气氛令人窒息,强求一份不属于他的感情,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齐鹤唳把心一横,甩下一句:“是药三分毒,你少喝些药,自然就舒服了。”而后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