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差不多是午休时间,但也没法确定刘子衿是不是有空接电话,保不齐又像上次那样白天晚上连轴转。
所幸这回没有。
“您好啊阿姨,有什么事吗?”刘子衿那边非常嘈杂,除了七嘴八舌讲话的声音,还有仪器发出的医院特有的声音。
“是我,陈桓。”
刘子衿听到这声音和名字的时候,几乎条件反射地皱了眉,不过陈桓如果想联系他,应该不会用这种无聊的方式。
于是公事公办地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陈桓自然听得出语气的变化,是他的作风了,“有件事想麻烦你,我妈之前就有骨肿瘤,检查过是良性,医生说积极注意休息会有所减轻。但今天人忽然疼晕过去,现在在医院里重新检查,大概率可能要做手术。”
刘子衿一听是关于林女士的病情,顿时严肃起来,直接问陈桓,“什么时候过来?”
“等病理结果出来,应该就今明两天。”陈桓这边也是嘈杂的医院,从接到李女士电话开始,他心里就一直堵着块大石头。
就算在林女士面前表现得再从容,可毕竟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母亲,他只是像大人常做的那样,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罢了。这会儿听到刘子衿的声音,虽然对方只说了几个字,没由来的,竟然有些安抚的作用。
“稍等,”刘子衿迅速翻了翻后续的手术安排,“这两天手术不多,尽快把林阿姨送来,不管化验结果怎么样,我还是得详细了解了病情才能安排手术。”
陈桓从林女士那儿知道,刘子衿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主治医师了,但还不知道刘子衿在哪个科室。他原本打算的是通过刘子衿联系骨科方面的专家,没想到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行,那我们下午就过去,打扰你了。”
刘子衿嗯了声,准备挂电话。
“哎等等,”陈桓叫住他。
考虑到有关林女士,他很耐心,“还有什么事?”
“你吃过午饭了吗?”
不出所料,刘子衿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陈桓和他们说明情况之后,李女士就连忙赶回陈桓家帮林女士收拾行李。
两家人一直亲如一家,尤其是陈桓和刘子衿都上了大学,家里只剩三位家长之后。算算年纪也都五六十了,身体状况开始走下坡路也是难免,这时候才更加要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所以除了陈桓,最着急的就是老刘一家了,尤其李女士,握着林女士的手轻轻拍了又拍,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不停重复“会没事,一定没事的啊”。
陈桓向李女士和老刘反复保证自己能照顾好林女士,才好不容易劝下二老,让他们安心待在家里,接着又马不停蹄带林女士往S市赶。
这边刘子衿挂了电话之后,也没心思再去吃饭。立马又打了通电话,用了点关系给林女士安排好床位和手术室,吩咐护士准备手术用品。
“哋!”刘子衿正认真琢磨陈桓用林女士手机传来的病例,忽然脖颈一凉,是一只湿漉漉的手。
他懒得回头,手肘用力往后顶把人支开,语气不善,“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平时你和刘子衿开什么玩笑扯什么皮都行,他还能不轻不重呛你两句,况且论嘴皮子还耍不过他。不过刘子衿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就特别专注,但凡有人打扰到他,必给人摆脸色。
何云川自觉触到霉头了,谄媚着帮刘子衿锤肩膀,“是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我这不是怕你又忘记吃饭所以来看看,研究什么呢?”
刘子衿这才发现早已经过了饭点,索性把病例推到何云川面前一起研究。
他收起嬉皮笑脸,仔细翻看病例,嘴里念念有词,“骨肿瘤啊,这么大,好几年了吧。”
“六七年了。”刘子衿点点片子,在上面画了个圈,“患者最近忽然出现剧烈疼痛,再看这位置应该是压迫神经了。原先检查出来是良性,但也不排除恶化的可能。现在病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虽然我觉得比较偏向良性,但还是想尽快手术。你比我有经验,你怎么看?”
“我也偏向尽早手术,就算是良性也会引起骨头坏死,况且看样子挺严重了。”何云川比刘子衿早几年毕业,多那么些临床经验,不过刘子衿最让所有人自愧不如的不是数一数二的专业知识,而是对待每一个患者简直像对待自己家属一样上心。
听了何云川的话,刘子衿心里更有底了。
可以说林女士就是自己的第二个妈,所以刘子衿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其实也挺忐忑,这会儿放松下来,还有了心思逞嘴上之快,“成,您都这么说那准是没错。资格挺老,人倒还那么幼稚呢,啧啧。”
何云川憋着一口气没法反驳,差点背过去。他攥紧拳头,可恶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