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陈剑问,声音沙哑到自己都吓一跳。他清了清嗓子,又问:“这是在哪?安全吗?”
白海青把手里的脏湿巾扔掉,又抽出来了一张新的,继续给他擦额头、鼻子、下巴,然后又擦到脖子。“脏死了……”他嘴里那么咕哝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力度也非常轻柔。
陈剑再度攥住白海青的两只手,白海青没法继续给他擦脸了,他就这么举着手,两个人对望着。
白海青对着这道深情又沉重的目光,心脏颤了一颤。
当初他根本没想过还能活着见到陈剑,结果……
他咽了下口水,视线低垂,却突然看见了陈剑腹部那里,即使衣服上都滚满了沙子,还是洇出了一大片血。
白海青一下子慌了,“你怎么受这么大伤啊!”说着他就要拉陈剑起身,“你慢点站起来,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谁知陈剑却突然就着两个人交握的手一使劲,把白海青整个人给拉了过来。白海青在沙堆上站不稳,顿时失去平衡往陈剑那里栽去,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担心砸到对方的伤口——
却被陈剑稳稳当当抱进了怀里。
白海青赶快扭头去看陈剑那块渗出血和着沙的衣服,手指就要碰到衣服了,陈剑却抓住了他的手指,霸道地吻了下来。
一个结结实实的湿吻。
白海青的眼镜被陈剑取下,陈剑扣住他的后脑勺,大有不把他亲晕过去不罢休的架势。
但白海青还惦记着陈剑的伤,“唔唔”地发出抗议,抗议了好一阵,陈剑发现这人实在是不能专心在亲吻上,最后无奈地放开了他。
两个人的嘴唇隔了一指的距离,陈剑轻声说:“包扎过了,不碍事。”
白海青蹭地坐起身,掀开陈剑的衣服,里面果然是包好的绷带,一看就是里面的伤口裂了。
“怎么回事?”白海青问。
陈剑听到了白海青声音里的心疼,唇角微微上扬。他还是端着一张严肃的脸,眉头紧皱,让人一看就以为是在强忍疼痛,默不作声,等着白海青来心疼他。
结果下一秒,警报声响起。
陈剑环顾四周,才猛然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隧道,隧道上方有一些孔洞,正不断往下落沙,自己刚刚就应该是从某一个洞里掉下来的。
白海青右耳别着一只耳机,他从听见警报声开始就直起了身子,眼睛瞪大了,把手按在这只耳机上,生怕听不清楚。
耳机里的说话声一共没持续几秒钟,但白海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
陈剑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海青就站了起来,先从陈剑手里抓过眼镜戴上,然后把陈剑也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往前走。“小季也掉下来了,但是……”
陈剑稍微走快了点,示意白海青不用那么费劲地搀着他。“我们碰到了暴植,但我下落的时间过于久,我不知道他们……”
白海青大步流星往前走,声音却不像他的步伐那么稳健,带着颤抖:“不是暴植……他……”
季末是被当胸捅了一刀。
这说明……
预知事件六成真了……
地底隧道像个迷宫,但是白海青却熟门熟路。几个拐弯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出口,白海青的速度更快了,几乎小跑起来。
这个出口连接的是生化实验室的地下密室,原来藏着白海青的小小房间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很大的急救室,甚至还继续向外拓展,在沙漠之下挖出了一座地下城。
白海青进了急救室,先喊了一嗓子:“小赵!给他看他的伤!罗安在哪里?!”
小赵是个穿白大褂的护士,他给白海青指了一个方向,白海青回头瞅了一眼陈剑,“你等等我,我先去看季末。”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剑嘴里一直在说“我不要紧,我也去”,但却被小赵不容分说地按在了椅子上。男护士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陈剑经历了暴植和流沙之后体力着实有些透支,只能被按着处理伤口。他盯着白海青的背影,紧皱眉头,呼吸沉重。
一个密不透光的小黑屋里,孤零零地吊着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