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枕没察觉到贺舟他们的不对劲,只是他每准备出一张牌,贺然都要指挥一句,还刻意低声在他耳边说,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热气,吹得他耳朵酥酥麻麻,那只搭在他椅子上的手也不老实,挪到他肩膀上扣住他一边肩,不轻不重地揉捏,过会又状似不经意地揉到后背和颈项上。

这可是在贺家一众亲戚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许枕整个人都快要被羞耻感淹没,机械地跟着贺然的指挥赢了这一把,他猛地站起来,结结巴巴:“我……我去下卫生间。”

他前脚走,贺然很自觉地后脚跟上去。

两个人站在无人的楼梯拐角下,许枕被逗得眼角有点红,给清纯的外表上了色,沾染几分不自知的艳丽,是贺然赋予他的。

他气愤地小声骂贺然:“你干嘛这样,你怎么答应我的?”

他们约定好的,在贺家要注意一点,不能搂搂抱抱。许枕怀着自己的小心思,怕贺家人觉得自己不正经。

贺然眨眨眼睛,不合时宜地想起刚才在书房里老贺的话。

“把人看得那么紧,至于吗?总不能时时刻刻贴在一起。”

他从来都是卑鄙的掠食者,即使把人抓在手里,也不过成了蛮横不讲理的恶龙,但他懂得扮成一只无害的大猫。他用胳膊环住许枕,把人充实地搂进自己怀里,嗓音迷人而动听:“想你了。”

许枕一呆,自觉联想到久别重逢,贺然忍不住想亲昵是正常的。

他开始愧疚刚才给贺然发脾气,咬着下唇想了想,左右看看没人,他猛地踮起脚回抱贺然,把自己淡粉色的唇傻乎乎送上去。他本以为是个安抚的轻贴,刚碰到就要离开,结果贺然像只饿极了的兽,一叼住那片唇便不依不饶了。

一开始许枕还想着怕被人发现,到后面他已经晕晕乎乎,两只手紧紧抓着贺然的毛衣,臀被两只大掌捏住都不懂得反抗,软软靠在贺然怀里。

“堂嫂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被派来找人的贺舟路过楼梯拐角,听到一阵“啧啧”水声,然后毫无预兆看到角落里还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下意识蹦出一句“我曹”,直接暴露行踪,再想溜已经来不及了。受了惊吓的许枕使劲推开贺然捂住嘴躲到一边,又红又亮的唇好像把鼻尖连带眼皮都染红了,带着惊人的艳。

“好了。”贺然倒是很淡定,“回去玩吧。”

三个人回到牌桌,许枕脸上的红还未褪去,都不敢面对贺舟,眼神躲躲闪闪。这次贺然倒老实了,胳膊懒散搭在许枕椅背上,一言不发看他们打牌。

许枕是很容易对某件事情入迷的人,过一会儿他就又把心思全沉进去,尽管大部分还是输,也觉得开心,玩得眼梢都沾着喜气。

坐在他们对面的贺舟却是一肚子想跟人说道的话,他看看堂哥未达眼底的笑,选择把话憋回去,只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从小到大堂哥凭着优越的外表伤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从不沾一点情爱。他一直以为堂哥这样冷血傲慢的人会孤独终老,真没想到有一天老房子着火,能烧得这么旺。

午饭前,几个人手脚迅速收了牌,乖乖巧巧跟长辈坐在一张大圆桌吃饭。

饭桌上欢声笑语,许枕也从一开始的紧张中慢慢放开。

吃过饭贺然凑过来低声问他:“出去逛逛?”

黑眸里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能灼烧许枕的烈火。许枕垂下眼帘,点点头。

只有他们两人的饭后散步,下午的阳光穿过冷空气,制造出一点微弱的暖,但寒风还是不打折扣。

走着走着,两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大的握住小的,紧紧攥起来,晃晃荡荡走在光秃秃的林子里,像一对生涩笨拙的小情侣。

许枕的手被贺然握得暖烘烘的,但他看到贺然冻得手背都有些发白,停下脚步示意贺然转过来。等贺然停下,两个人小学生一样面对面站着,许枕挣脱贺然的手,踮脚给贺然一颗颗扣上风衣扣子,扣好了,他拍一拍贺然胸膛,拍到硬邦邦的肌肉,眯起眼睛笑,抬起下巴,“不许耍酷。”

贺然呼吸一重,微微眯起眼睛,又霸道地把他的手抓回去,拇指细细摩挲着他细嫩的掌心。

许枕被摸得手痒痒,止不住地笑,又挣不开贺然的力道,喘着气靠在贺然胸膛,嘴里喊着“冷”,两只手一股脑塞进贺然风衣口袋里。

贺然挑眉,顺着他松开手上的力道。

许枕感受着口袋里暖融融的热气,得意洋洋地宣布:“你不许再碰我的手,出去冷。”

“管家精。”贺然嘴角噙着笑意,好像真被他管教到,隔着一层口袋贴着他的手。

这段路走着走着,许枕就觉得有些眼熟,他迟疑地问:“这是去山上寺庙的路吗?”

“嗯,冬天山上有积雪,就在山下走走。”贺然说。

说起那座寺庙,许枕一瞬间想起很多事情,一时觉得很感慨,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拜了佛祖,现在想想,那几个愿望居然全部都已经实现了。这感觉很不可思议,好像那座寺庙很灵,给自己送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