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言今天穿了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装,打了黑色领带,外面套着长款灰色风衣,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像是刚从一个正式的宴会里出来,透着成熟精致男人的韵味,身上香水混杂着酒气。他挡在许枕面前,伸手想帮许枕提东西,被许枕躲开了。

许枕目光微闪,“除夕夜你不回去吃年夜饭吗?”

严柏言摇摇头,目光定定看着他,眼珠里独独映着他的倒影,发着期盼而失落的光,像一只端坐着摇尾巴的大狗,“我想见你。”

听到这句,许枕心猛地跳了一下,慌乱躲开严柏言的目光,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打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

“没有喝醉。”严柏言歪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再一次伸手拿许枕手里的东西,“我可以照顾你。”

许枕愣了一下,冷汗都要出来了。他意识到严柏言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他有一种害怕打破冰层的恐惧。

他眨了眨眼睛,“好吧,你没有喝醉,你等等哦。”

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脚边,他拿出手机,找到上次吃饭时客气存过的宋允茉的手机号码拨通。

这个过程,严柏言一直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显然在履行许枕“等等”的命令,让人产生一种很乖巧的错觉。

许枕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垂下眼眸躲避那张冷峻的帅脸上深邃的眼全神贯注凝视的攻击。

电话接通了,对面环境有些嘈杂,有很多小孩吵闹,宋允茉疑惑地开口:“许先生?”

许枕压低声音,“宋女士,我在临安江畔这边遇到……”

话还没说完,手机被突如其来的大手一把夺走。许枕惊讶地抬头,看到严柏言恶狠狠地按了挂断。

“你挂电话做什么?”许枕有点生气。

严柏言焦躁地用手揉头发,揉乱了帅气的发型,在这一身行头上显得有些滑稽。他用沉郁的嗓音恹恹威胁许枕:“不许打电话。”

喝醉得这么厉害,像个小孩子一样……

许枕顺着他问:“为什么不许?”

严柏言拧起眉,他想起老宅里人人都在问他为什么要推迟跟宋允茉的订婚,每个人都告诉他必须娶宋允茉,否则他就是一个罪人。

可他突然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跟宋允茉过一辈子,不相爱的两个人也能结婚吗?他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他喜欢的人,他每夜梦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他好像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后悔了。

“我不会跟她结婚,不要找她。”

还是个很任性很不讲道理的小孩。

许枕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吊起眼梢看他,“你怎么能把婚姻当儿戏?一会娶一会不娶,又不是在玩过家家。”

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语气对严柏言说话,感觉很新奇,又产生一种自己变得成熟的感觉。

严柏言急促地上前一步,高大挺拔的身形给许枕很大压力。他执着地伸手去抓许枕的手腕,被许枕躲开,英俊的脸便显得憔悴,呼吸紊乱地表明心迹,“是我的错,我其实一直喜欢你,我不想娶别人,我只想娶你,许枕,小枕,你也很喜欢我对吗?你以前、以前……”

他冷淡的眉眼也被染上爱情的痕迹,“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一身白色羽绒服,上面的毛毛领包裹着的许枕在他眼里那么可爱,是他迟来的甜蜜爱情。

严柏言的话让许枕瞪大眼睛,他无措地用手抓着羽绒服下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同一时间,临安江畔景观湖旁,贺然背后放着个行李箱,穿着同色的黑风衣和休闲裤,发丝微微凌乱,风尘仆仆,手指发抖地点烟。

他把烟叼在嘴里,忍不住翻出和叶沼的聊天框,那里面还有不久前叶沼发过来的,许枕跟严柏言一起去宠物店的照片。

当时他以为这只朝三暮四的小狐狸会轻易被别人迷得晕头转向,从自己的世界离开。但他想错了,小狐狸好乖,他好像永远离不开小狐狸了。

他垂头坐在花坛边,咬紧牙,腮帮子神经质地紧绷,烟灰带着星火在空气里乱飘,跟他的心情一样落不到地上。

他在遵守和自己的约定,最后一次,如果小狐狸没有离开他,他甘愿彻底沦陷进这柔弱编织的陷阱里,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