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泽表情瞬间有些扭曲,神色难掩嫉妒,明明只是个野种,却拥有他最想要的东西,他怎么能甘心。
贝珊还在对许云泽殷切叮嘱,气氛融洽温馨——如果忽略前排的许枕的话,他像个不该摆在这里的碍眼花瓶。
许枕将头转向车窗外,眼不见为净,他的小拇指在腿上无意义地刮来刮去,试图用疼痛来逃避那些刺耳的关心话语,明明都是儿子,他去年大一开学,贝珊不知道在哪个国家旅游,许枕联系不上贝珊,没钱交学费,自己跑了助学贷款才险险赶上报道。
今年要不是许云泽也要来N大,许枕还蹭不上这趟顺风车,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了省打车钱厚脸皮看着贝珊的脸色上了这辆车。
贝珊不像他妈,像后妈。
要不是他的脸和许云泽七分相似,无可辩驳的兄弟长相,许枕一度怀疑自己不是许家亲生的。
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终于打断了贝珊的聒噪,许枕暗松一口气,世界清静了,他实在不乐意听后面两位母子情深,显得自己多多余似的。
许云泽掏出手机,黑色的流线型机身,又拉风又诉说着价值不菲,是橘子牌的最新款,一出现就吸引了许枕的全部目光,他恨不得立马坐到后排近距离接触这个宝贝,眼睛使劲往后视镜斜,眼角都要抽酸了。
可惜在许家他的地位连许云泽养的那条叫“sunny”的狗都不如,就算开口说想看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许枕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干巴巴舔唇,嘴角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
许云泽和人打电话,车子速度慢慢降下来,N大到了,校门口一块巨大的石头雕着校名,人来人往,举着各院系五颜六色的接引横幅,隔着一层车窗玻璃像隔开另一个喧闹的世界,充满青春洋溢的烟火气。
车没在校门口停,直接驶进校内停车位,一停下来,司机率先下车殷勤地给许夫人和许家小少爷开车门,而前座的许家大少许枕被他有意无意地无视了。
许枕松开安全带,动作不太流畅,像一只笨笨的企鹅,手刚搭上车门,他听到车后方传来许云泽一声“啊”的轻叫,随后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咚”声,格外沉闷。
许枕下意识眉间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加快动作打开车门绕到车后。
只见司机给许夫人撑着伞,许云泽站在后车厢外,双眼刻意睁圆,一脸无辜,而地面上,许枕灰扑扑的行李箱被摔开大口,里面的衣服凌乱地散落一地。
许枕看着地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衣服被染上灰尘,心头的火苗“刷”地烧起来,怒冲冲看着许云泽问:“你干什么啊?”
许云泽眨眨眼睛:“哥,我只是看到你的行李箱压住了我的,我箱子里装着新买的先驱者,怕压坏了一时着急,对不……”
这理由表面上听起来很合理。
许枕捏住拳头,他的行李箱虽然破旧,也不是随便摔一下就会烂,许云泽明显是故意用了很大力气。
接下来,许云泽道歉的话还被贝珊打断了,贝珊皱眉盯着许枕,满脸不满和厌烦:“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弟弟?还让弟弟给你道歉?真是小家子气。”
本就郁闷的许枕听到这话直接震惊,明明是许云泽先找茬的好不好!
他张了张嘴还想理论两句,不管许云泽是不是故意的,出钱给他赔一个新的行李箱不过分吧?
结果贝珊死死盯着他,眼神尖锐,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责怪的话就要扑上来咬他。
许枕打了个哆嗦,在这眼神里想起小时候贝珊狠狠掐自己的画面,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蔫了,小声说一句:“好吧,那算了。”
他蹲下身一一捡起自己的衣服,掩饰眼里的酸意以及……怨恨。
肆无忌惮的阳光下,沾满灰尘脏兮兮的衣服形容凄惨,许枕指尖微微发颤,忍住拿鞋底抽到许云泽脸上的冲动,忍着抓住贝珊的衣领子质问她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妈的冲动。
他收拾行李箱的时候,贝珊和许云泽就在旁边看着,冷漠下难掩幸灾乐祸,一边吩咐司机搬许云泽的行李——
三个价值不菲的名牌行李箱,所有生活用品考虑得面面俱到,一副将许家搬空的架势,从一个收拾行李都能表现出母亲对孩子的无限爱意,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不同的待遇。
贝珊整了整披肩,养尊处优的手腕被珠光色的钻石手链趁得娇柔,挽着许云泽的手臂,优雅走到许枕身边:“还等在这做什么?蠢头蠢脑的碍眼。”
说完带着司机扬长而去,压根没打算关心关心这个儿子的校园生活。
许枕这才抬头光明正大盯着离去的背影嘟囔:“外表再光鲜,心是黑的,黑心,恶毒,后妈……”
边嘴里骂骂咧咧边使劲拉行李箱拉链,然而使了几次劲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