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都主动跨出了禁锢他的界限,景予完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何况直视着他那双平静的、幽黑的,却又暗含着祈求的眼睛,根本没有人能说出拒绝。
景予总是看见他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甚至想开始吟唱,啊循规蹈矩的人类,来走进潮流青年的世界吧!
李泯听完,静静地注视着他,让景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他莫名觉得李导眼神怪怪的。
片刻,李泯力道轻轻而无比郑重地点了下头。
景予被他黝黑的眼睛看得有点心慌慌的,为了忽略这点奇怪的感觉,他习惯性地起身收拾餐具。
还没伸出手,李泯就先他一步把餐盘叠起来,垂眸收拾起,迈进了厨房。
小帕子还在他手里挂着,晃晃悠悠的。
景予愣愣地盯着李泯好一会儿,看见他隔着玻璃在厨房里打开水龙头,微微弯着腰认真地清洗。
那洗碗台的高度他尚觉得矮,何况身高略有点脱俗的李泯。
不过他倒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本该如此一般地埋头洗着,好像他洗的不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盘子,而是价值千万的电影胶片。
在南半球拍戏的时候,李泯也给他熬过一大锅粥。
当时他太紧张,没顾得上注意那口锅是怎么来的。
李泯这样的出身,好像本不应该和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连有些怕他的周度都十指不沾阳春水,想要什么就让别人代他去做,一切在权势诱使下唾手可得。
更别说谢知安那样的巨婴级别……
只怕他都不知道饭吃完了碗是需要洗的,人一直做同一件事是会腻的。
但是这些从未被注意过的边边角角,却尽数被李泯注意到了。
某种程度上,李泯和常人差别极大。但某种程度上,李泯比那些自命不凡自诩天之骄子的二代都更像一个正常人。
李泯接手了他平时要做的一切善后事项,在景予出神时已经站在了门边,握住把手,低声问他:“走吗?”
好像还有点儿期待和紧张。像怕被他拒绝似的。
景予回神,猛然注意到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薄针织,熨贴着宽阔的肩线,面料顺着背脊的线条垂下来,仿佛可以看见他肌肉起伏的样子。
随着转身,他又注意到李泯脖颈上的痣。
就在凸起的喉结旁边,随着他出声而更加明显。
——打住!!!
景予猛地收住脱缰的想法,匆匆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
怪了去了,平时怎么没注意到这些地方?
李导这么可怜又单纯地期待着他一起散步,他却在想着这些不能播的东西?
过分!太过分了!!
于是景予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似的扭捏地低头走在李泯身后,都不好意思再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生怕自己又接着刚才的思路再想下去。
李泯的记性极其好,走过一次的路他便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