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醒来之前已经没有家了,在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宴上他所认为的家彻底破裂,他没有家可回了。
小少爷胆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家在哪里,想让人来接他,这个人是他最亲近最喜欢的老婆。
但又怕对方忙,打扰到对方。
路远白纠结的扣着病床上的白色床单,生怕段誉拒绝,但他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也可以自己回家,只是心里还是有所期盼。
见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路远白有些失落,但还是决定做个不给人添麻烦的大人,“老婆你要是……”
“明天我去接你。”
“嗯?”路远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听筒中再次响起,“明天我去接你回家。”
“真的?!”路远白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老婆我可以。
路远白一双桃花眼微弯,犹如夜晚繁星围绕的耀月,声音愉悦,不自觉的就开始卖乖,“老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老婆我最喜欢你了!”
“老婆中午了你吃饭没呀?”
“我这几天很想你,老婆那我们明天见!”
路远白一嘴的糖衣炮弹都用在了段誉身上。
别人听会觉得过于甜腻,但这招对于段誉来说却十分受用。
这种情感,他没体会过,所以路远白所给他的情愫,在他正缺失需要时出现,哪怕是一向冷漠无情的段誉也无法拒绝。
路远白一张小嘴巴巴完后,这才依依不舍的和段誉挂掉了电话。
临挂断前还提醒段誉记得吃饭。
这话就连段誉的父母都不曾对段誉说过,明明只是家人间最平常温馨的话罢了,段誉从小到大却从未听过。
他们只会问段誉的功课情况,这次竞赛有没有获奖,这个项目有没有拿下,他是否出人头地,他们的脸面上是否有光彩。
也许这些对于段誉的苛刻,有些人会说这是父母对你的另一种爱,对你的严苛是为了你的未来,对你的冷漠是为让你更坚强,人人口中语重心长,句句出口都是为了他好,告诉他那是爱的一种。
但当时的段誉也不过才六岁,同龄人都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他却要上一整天的课,甚至已经持续了两年。
知道看到同龄人在父母的陪伴下嬉戏玩耍,段誉才有了概念,原来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他一样,他之前一直以为大家都是一样,一样的辛苦,一样疲惫。
但看到别的同龄人,段誉才知道,他才是异类,他才是被刨除在外的那一个。
当他看见别的孩子在玩耍时也想出去,却遭到了无情的训斥。
你现在不长进,以后段家也就没有能容得下你的地方。
年仅六岁的段誉不懂别人口中的那种深沉的爱,直到现在他也不懂。
爱是什么他没体会过,哪怕有人说家人给过他,但他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是日日背不完的书,还是戒尺落在手心上的疼痛,是撑不住时的训责,亦或者是家族里明争暗斗的攀比。
他不懂,渐渐的他也不想去深究。
他不在乎了。
段誉身边的人和物大部分都是利益和金钱,所以才塑造了今天的他。
有权利有金钱但少有感情的段氏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