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江逢心侧过脸时,叶知柏忽然同他的视线交汇,心不由悬起,而短暂的时间里,他又意外发现,江逢心似乎并没在看他,或者说,那眼神过于涣散,似乎是在飘着。
叶知柏这才知道,江逢心这是瞎了。
他走上前去,站在闻天身后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
瘦的有些可怕了,肩胛处的骨头隔着衣服都能看出凸起,病号服里都是空荡荡,看不到胸部起伏。
叶知柏一时无言。
“出去说。”闻天用嘴型示意。
屋里只留了两人和双方的助理,闻天让方皓给叶知柏添了茶水:“我刚收到的茶,叶局尝尝。”
叶知柏看着升腾的热气,道:“这么烫,喝不下,我也不是来跟你品茶的。”
闻天笑了:“那您的来意是什么?”
见他明知故问,叶知柏懒得和他打太极:“付雨松虽然顽劣不堪,但怎么说也是我表弟。”
“所以呢?”闻天放下茶盏,“因为是你叶知柏的表弟,我就要放过他?哪怕他差点把我爱人打死?差点给他注射毒品?”
特意加重的“爱人”与“毒品”两词让叶知柏眉头紧紧皱起,抬眸看向闻天,而对方显然是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冷冷笑了一声,而后道:“叶局不是不知道江逢心本身就有先心病吧?”
“当初心心怎么离开的,怎么去的南市,为什么南市的市中心医院不肯收他,这些事情,”闻天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直直审视着面前的叶知柏,“叶局都知道吧?”
叶知柏面上并无波动,沉默片刻后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似乎是真的被烫到,稍稍皱了皱眉,缓缓道:“闻总,叶家和闻家始终都是互惠互利,你也知道我妹妹对你的心意,我是为了你好。”
闻天不由嗤笑:“叶局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和心心是合法的伴侣,以前是,以后也会是,我不喜欢女人,叶局不必非要委屈自己的亲妹妹。”
叶知柏沉沉道冷哼一声:“算是知桐看走了眼,从前的事,也不必再提。”
“不必再提?”闻天似是要把这几个字碾碎在齿间,“好一个不必再提……叶局,江逢心的病也不用再提了吗?你给他吃了什么药?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叶知柏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就不怕有朝一日得到报应?”闻天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骤然提高的接近嘶吼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叶知柏忽然有一种罪行昭然若揭的羞耻感,这让他沉默,放下茶盏的动作强装镇定似的停住片刻,过了片刻才开口问他:“你想怎么样?”
闻天向方皓示意,一份文件被放在叶知柏面前。
“这是关于付雨松要给江逢心注射的药物的来源和信息,”在叶知柏翻看时,闻天松了松领带,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一副盛气凌人的做派,他的语调恢复到平常的沉缓,“几年前有个叫孙启的毒贩,心脏病突发死在狱中,可上个月,有人在港口看到他跟付家人接头。”
叶知柏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叶局,当年这案子是您经手的吧?”闻天冷笑道,“付家人以公谋私,暗自从事毒品的交易,这些事情您瞒了多少?付雨松也不是毫无用处,稍微用了点手段,他就能都说出来。”
“你!”叶知柏终于再也无法气定神闲,被眼前铁证压得后脑嗡嗡作响,“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单,我要付雨松死。”闻天目光阴霾狠辣,一字一顿道,“他怎么死的,我无所谓,但这件事,必须由叶局来办。”
第69章
次日傍晚,闻磬亲自给闻天去了电话,让他赶紧回疗养院一趟。闻天却没着急,挂了电话后陪江逢心吃过晚饭,等人睡着后才离开,临走时将秦然和几个得力的私保留了下来。
到达疗养院时快晚上十点,客厅的灯都开着,闻磬面色凝重地端坐在沙发正中,一旁王伯见闻天来了之后附耳同他说了什么。
“您这么晚还没休息?”闻天一边松了松领带,身上还带着秋初的一些暑气,端起凉茶抿了口,味道有些苦,让他皱了下眉,但始终没有看面前神情不悦的父亲,“医生不是说您身体需要静养。”
闻磬冷冷哼了一声:“你希望我静养,就不要惹出事来打扰我这个老头子。”
闻天并未答话只是淡淡看着闻磬,等他的下一句话。
“叶家都传话到我这来了,说你死活不放人,还威胁叶知柏?”闻磬怒斥道,“你为了一个区区的江逢心得罪叶家?胜驰背后如果丢了叶家,你知道损失有多大?!”
闻天闭口不言,面色并无波澜,只是静静听着闻磬发泄怒气,整个屋子里只有闻磬在说话,看上去油箱可笑的独角戏,闻天看了看腕表,大概40分钟后护士会去给江逢心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