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顺从自己内心的侥幸,江逢心自顾自认为近视或许是因为在办公室里长期对着电脑上单一冗杂的程序,也和偶尔的加班有关,因此选择隐瞒这一现象,自我安慰般刻意过好每天。
直到某天,同事让他找一份文件,江逢心习惯地凑近瞧屏幕上的字,被一边的同事敲了下肩膀:“你是想扎进电脑里吗?不要颈椎了?”
江逢心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用午休时间去了趟眼镜店,验光医师说他眼睛并没有问题,视力没有下降,如果是模糊建议去医院做个全方位的检查。
江逢心犹豫了一下,在过马路时出现在视野中的所有物体边缘虚化发散。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随后抬起头,直视刺目的阳光,有些难受地眯起眼睛。
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江逢心照常生活,也并没有停止服药,尽管这是霍庭予极度反对的。
但江逢心现在并无牵挂,自从两年前开始,自认为对生活并无任何留恋,并且事实上,即使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最终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影响——他没有子女,父母或者爱人。
某一刻,江逢心甚至报复性地认为,对于闻天来说最好的惩罚是不是自己的离开,可下一秒,他自嘲地想不会的。
他本身只是累赘。
距离闻天离开南市已接近两周,两人除了手机外没有其他联络方式,以前的微信江逢心早就不用了。
所以闻天总是规律地在晚饭前打电话给他,像是确认对方是不是还在原地一样,如果江逢心不接,在不长时间后就会有几个人过来点名找他。
江逢心依旧因为闻天感到窒息,但每次坐在车里看到眼熟的某些东西时胸口又涌过不知名的情绪。
闻天几乎承包了他的衣食住行,似乎无处不在。
这让他苦恼烦闷,想快点结束一切,可明明他自认为已经把所有话都讲清,偏偏闻天听不懂一般执迷不悟。
通常聊天的内容也很普通,不像从前,热恋时总会有各种话题,即使是沉默,或者很无聊的事情,那时江逢心也总会感到满足。
“刚刚结束的会,过两天就回国,这边日出很好看,我拍了照片,”闻天那边像是在哪里走动,偶尔有人和他用带着地方口音的英语聊天,“我现在在海边,”他沉默了大约十秒,才说,“想带你一起来。”
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过一个像样的蜜月旅行。
江逢心喝了他的助理带来的许多食物里唯一的粥,又从餐厅买了小饼和一块拿破仑。
期间闻天说了很多话,直到他听到江逢心那边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最后是沉闷声响。
“怎么了?”
“没事”江逢心说,“扔东西。”
“什么东西?动静很大。”
“今天的饭。”
闻天便不说话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江逢心听上去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耐心,只说,“别再做这些了。
“我说过了很多次,也觉得自己说得更清楚了。”
闻天依旧没有说话。
揭开表面,他们之间也只剩下持久的沉默。
“也别打电话来了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江逢心说。
那天的通话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江逢心记得不甚清楚,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闻天也都没有再打过电话。
直到大约五天后,闻天突然出现在江逢心的楼下,穿着和之前相差不大,只是没有打理头发,也没打领结,额发被风吹散,偶尔低头看表,站在原地等着谁。